怀化日报讯 从募捐雅安地震到义捐通道火灾，从关爱山区留守儿童到拍摄公益微电影，从协助湖南电视剧频道拍摄“心得乐”大型募捐活动到为怀化贫困大学生筹善款……最近两年，“渍嘛子”杨晓军异常忙碌，用他身边人的话说，“杨总又要忙协会的事又要忙生意上的事，当然非常非常忙。他是我们圈子里的大咖。”
鹤城人杨晓军属猪，中专毕业后先在怀化市食品总厂上班，1998年下岗后一边从事酒水行业，一边积极学雷锋做志愿服务工作，直到2010年5月创建怀化网络志愿者联盟。2014年5月，怀化市志愿者协会正式注册成立，他是发起人兼执行会长。为便于志愿者们联络和开展公益活动，怀化志愿者协会与怀化网络志愿者联盟“合署办公”，两块牌子一套人马，迄今拥有网络文明传播志愿者6000多人，正式志愿者2000余人，几年来资助了贫困学生500余人，为1万名留守儿童圆梦，救助大病患者60余人，共募集善款800多万元，中央文明网、湖南省政府网等权威网站，以及湖南卫视、东方卫视等传媒，相继报道过协会事迹和相关活动。2014年，省委宣传部推荐协会为全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典型。
大咖收编“小”伙伴，曾经是“圈子”里一道脍炙人口的“开胃菜”。小男孩罗小小，中方县新路河镇罗家坡人，12 年前因在村中变压器旁摘野桑葚吃，不小心被一万伏高压电闪击，瞬间失去双手，落下二级残废。小小初中毕业后上了湖南省特教学校，学电子商务， 2012年，杨晓军在一次关爱留守儿童的活动中认识了他，心有所动，次年就特殊照顾，将他安排到协会顶岗实习。一年后，17岁的罗小小实习完毕，中专也毕了业，被留在协会做了一名专职工作人员，负责资料及内务整理，等同于行政文员。罗小小对协会充满感恩，对工作满怀神圣，对机会倍加珍惜，“尽管自己工作上有很多不足和缺点，但是这份工作让我感到很快乐，很有意思。我愿意一直在协会工作下去”。
杨晓军麾下的“两块牌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只不过人手紧经费也紧，但“再紧也要人做事哦！”4月24日上午，他在位于怀化市大学生创业园的协会办公室里给记者客串志愿者专业讲师时，总是还没说上三分钟话就被电话铃声或敲门声搅局，哭笑不得又无可奈何，只得连声“不好意思”、“对不起”，倒让记者有些难为情了。
“出头鸟”骑虎难下
怀化志愿者协会副会长兼通道协会会长吴建东是通道水务局一名财务人员，对志愿者事业充满激情。“我们侗族美好热情，对人真诚，应该有支热心公益做好事的团队。”他认为，“别的地方能够做得好，通道为什么不行呢？做志愿者好玩得很，天天开心。”吴会长眼下正与同道们大张旗鼓地为留守儿童找课外书，三四百个留守儿童已经收获六七百本图书。初步算算，穿上志愿者马甲两三年来，自己已经组织、参与活动几百次，吴建东很有成就感。今年春节期间，他们为返乡农民工送温暖，农民工兄弟们骑着摩托车回家过年，只要走广东——贵州——四川线路者，几乎必经209 国道，吴建东就在这条道路旁用笑脸、火盆、热茶、泡面相迎，大家倍感温暖。
吴建东有个外号叫“吴百万”，这是有人强行“册封”的，不过他没往心里去。有人发现吴建东“居然那么热心帮别人干活，不为捞钱又为什么？”在外时间多了，在家时间自然就少了；顾别人的事多了，顾自己的事自然少了，吴建东妻子啧有烦言， “勒令”他见好就收，他说凡事不能半途而废，“没办法了，一定要做”，妻子便对他爱理不理。“我在找接班人，但是一直没找到。人找不到，事情还得做。”
杨晓军也在找接班人，也是一直没找到。与吴建东类似，他也想过适可而止，当然只是淡出而非完全退出江湖，凡事不再猛打猛冲做出头鸟当急先锋而已，关键诱因也是“老婆怨言”，老婆指责他“天天帮别人做事，家里事谁来做？把钱拿出去给别人用，自己还要不要吃饭？”多如牛毛的协会事务使得杨晓军严重耽误了自己的生意，而他刚好靠这个养家，“我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他想到辞职但无人接盘，内心又无法拒绝帮助别人，所以犹犹豫豫进退两难。2010 年至今，他每年都要倒贴上万元最多时3 万元费用，车费、邮费、过路费都要自己贴，光打印材料就是一笔很大开支，“不挨老婆骂才怪”，协会里的30 来位核心积极分子也在贴钱，几千上万的都有，“志愿者干的是好事，也是赔钱赚吆喝的事。”
志愿者协会的另一个纠结，在于社会的不理解。有人执拗地认为，搞这一行就是图名图利，“没好处的事谁干？政府给了你多少才让你这么起劲？”于是通道“吴百万”、怀化“杨千万”之类由“地下组织部长”们签发的“委任状”不胫而走，即便不赚钱也没关系，起码搏出了名，混了张“公众脸谱”，言下之意，反正你没亏。旁人不理解，亲人也未必苟同，这种价值考量，有时简直就是一场精神折磨。“协会管理不尽人意。”深谙三昧真火的杨晓军坦承，志愿者协会机制不健全，规章制度、组织架构似乎都不缺，但要么有漏洞，要么形同虚设，横正只能算是软约束。志愿者活动“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10个志愿者可能有12种想法，意见很难调和，规则也就常常执行不到位”，道德，利益，说教，有时都缺乏管控张力。
物质决定意识。某些特定情境下，“理解万岁”是个带有调侃色彩的伪命题。志愿者组织活动不断，需要的现金流也不断，当会费不够、爱心人士资助有限时，就得上门化缘。付出就要回报，一些企业由此直截了当明码标价：我跟你合作搞活动，你要想办法让我出名！“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这种变相广告宣传，让协会无所适从。
对于非盈利的志愿者组织来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给我三十万经费我就能撬动上千万元善款！”怀化志愿者协会负责人呼吁。真实的情境是，2014 年全年，有关部门支持该协会的活动经费、项目经费等，加在一起不过6万元，而其全部开支有几十万元。显然，要维持协会和活动正常运转，经费短缺难题亟待纾解。
有心者方可立“志”
28岁的杨清梅是新晃人，低保户。16岁那年他不幸患上强直性脊柱炎瘫痪在床，“天黑了等天亮，天亮了等天黑”，迫切需要置换4 个部位关节才能改善生存现状，而无异于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用，让他难有奢望。2013年3月，自觉“暗无天日”的杨清梅在QQ群里认识了老乡李复林，被接到深圳西乡一间出租屋，干起了每天能挣20多元生活费的手工活，后者与网上的一些残友，通过沿途卖唱的办法为杨清梅筹集到一笔手术善款，一沓一元纸币，一共601元， 让杨清梅感激不尽。随即，有位新浪微博公益人在微博上发起微公益求助，将杨清梅的遭遇公诸于众，受到怀化市志愿者协会关注，后者随即发动志愿者爱心大传递，手术费很快筹齐，杨清梅经过精心救治，终于能够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看蓝天，刷微博晒心情。成了一名志愿者的他利用网络平台开了一家微店，把好不容易赚到的300 元钱悉数捐献出去，帮助更需要帮助的人，爱就这样传递着。
怀化志愿者协会（网络志愿者联盟）在积极展开志愿慈善行动方面一直风生水起。他们通过多种渠道募集善款，为偏远乡村留守儿童送去学习用品和体育用品，还深入贫困山区开展圆梦行动近500 场次，为山区留守儿童募集价值200多万元的物资；他们以“知心姐姐”、“知心哥哥”名义，为200多名贫困孩子送去心理辅导和精神关怀，还为500多名贫困学生募集善款300多万元；他们自筹资金，自拍、自导、自演了怀化首部公益微电影《找爸爸，找妈妈》，以此呼吁社会各界对于“贫困孤儿”群体给予更多的关注关心，得到湖南经视“钟山说事”栏目的关注，微电影页被团省委推荐到团中央参加全国微电影大赛；他们开通“随喜义拍”新浪微博，前后组织了74次微博微爱义拍和微爱求助，为全国各地大病患者和贫困孩子募集近30 万元善款，其中山东济南一名贫困尿毒症患者获善款10 万余元，刷出协会迄今为止单笔募集善款最高记录；他们用原创公益歌曲传递大爱，让《微爱心中》、《网络圆梦》、《找爸爸找妈妈》、《有没有人能够听到》及《回家过年》等旋律放送四海；他们还与中央电视台、湖南卫视、湖南经视、湖南教育频道、浙江卫视、东方卫视等电视媒体建立起来良好合作关系，让“怀化大爱”及时追上甚至超越全国同道们的公益脚步……
“作为一名志愿者，可以参加的活动很多，可以张扬的善举也很多，不但要用力，更要用心。”怀化市就业服务处副处长兼大学生创业园园长龚锦程说，留守儿童、贫困学子、弱势群体，都是志愿者团队关注与帮助的对象，做这种事情特别要求“心给力”，因为有心者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志愿者。由于工作关系，龚锦程与怀化志愿者协会（网络志愿者联盟）多有交集，他本人也是一名志愿者，最近三年来已经参加过协会大小10 余次活动，最让他上心的“私人订制”是帮助通道四中一位家境贫寒、品学兼优的学生，从初一开始资助他学费。他认为，参加公益性志愿者活动全凭自觉自愿，没人强迫你，他自己每当参加完这种活动，都有一种神圣感和满足感，心情舒畅愉悦，心灵得到净化，大概这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意思。
我跟你掏心窝，你别让我失望
一路行进、一路精彩的志愿者“大撒把”，正让一些原本质朴清新，近年来却被商业化社会气息熏陶得有些变味的东西正本清源。“志愿者精神就是雷锋精神，许多人都在默默奉献。”一位老资格的志愿者表示，“大家对此要理解更要参与，与其指手划脚，不如身体力行。”他建议那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视志愿者为“异形”的人士摘下有色眼镜，放下身段，“自己先做一年志愿者试试！”
从事掏心掏肺掏腰包的志愿者工作，不光赔时间精力，还要学会隐忍。“没点宽宏大量的气度，没点无私奉献的精神，做不好这个事。”如今，吴建东在业余时间里除了无偿公益外，几乎没有其它爱好，“我至少帮特殊人群募集了上百万，自己却越来越穷，但我不后悔。”杨晓军则发现，不少志愿者主要是为了好玩与满足好奇心才动态性地投身这个事业，缺乏坚持精神，“等你将来老了，回忆自己曾经帮助过很多孤独无助、贫困潦倒的弱势群体，你会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很充实，很明白，很有价值。”
放在社会多棱镜下审视的志愿者事业无疑五彩斑斓，值得仁智俱见，而要让这种善举一路走好，显然还得夯实基础。“现在很多人不缺钱，缺的是文化，是境界。”杨晓军认为，政府相关宣传力度还要加大，要设法促进全社会对此项公益事业在思想上、理念上、行为上的更深程度的认知，这样才能提升开放度，放大正能量。“各级领导如能率先垂范，经常参加志愿者活动，给社会造成的正面影响和带动作用会非常大。”
完善制度架构被认为是另一项必修课。一位志愿者表示，据他观察，各级志愿者协会也有“约法三章”，也有管理流程，但就是难以落实到位，这是个问题，因为“有制度不执行比没制度可以执行的危害更大”。他表示志愿者协会毕竟是个民间组织，各种制度的建立与修缮应该切合实际，充分代表并尊重民意（会员们的意见），才能具备现实可操作性，不能仅仅“看上去很美”。他同时认为，协会管理人才接续的问题也是个当务之急，要设法确保后继有人，公益事业才能有序推进。
给包括志愿者在内的公益人士适度保障，解决其后顾之忧，是很多圈内人士的共同呼吁。据悉部分专职志愿者存在衣食之忧，甚至本身就是残疾人士，属于政府、社会重点关注对象，给他们办理低保社保及人身保险，应该并不为过。还有部分志愿者尤其是管理者，因为家庭与事业难以两全，某些时候自己也成了弱势群体，同样需要关心和照顾，用吴建东的话来说，“志愿者为别人了难，自己有困难，为什么不能得到帮助呢？”他认为志愿者们为社会付出那么多，不求回报，但人不能生活在真空里，大家也需要别人谅解、帮助。他还建议政府对于志愿者，在社会待遇上应该网开一面，可以考虑让他们免费坐坐车，优先看看病，精神上也适当鼓励一下，领导们要经常打气，给个荣誉激励什么的就好了。
扎根于现实社会土壤的志愿者组织，谈钱很俗气，没钱不硬气。“我们不缺善款，缺的是工作经费。”一位志愿者协会负责人坦言，钱的问题始终左右着他们的“激情指数”，他自己每逢开展活动，从策划、发布、执行到后期宣传都要亲力亲为，感觉很忙碌，很焦灼，很疲倦，很想找到几位合适人选帮衬分担，但安排人手就需要经费，从何而来？靠拉赞助？曾经接触过几家企业，见面时慷慨激昂痛快答应，兑现时却推三阻四不了了之，要么要价过分，所以还得仰仗政府部门支持，期望他们从“锅”里匀出一小点，协会就能派上大用场。
“哪个部门会缺个三两万呢？关键看他们是否乐意。”该人士说，相关部门有理由也有能力通过适当的经济手段，支撑志愿者组织开展正常工作，“而不是需要协会时救个急应个景，平时不问，光喊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