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子是你来北京必须经历的过程”,出租车司机的这句话让刚刚加入“北漂大军”的安徽青年周慕颇为感慨。来京不过3日,周慕已经陆陆续续看了12套房子,最终急匆匆地订下了北京丰台区的一个房间。这里距他即将入职的单位有70分钟的通勤时间,和他进京前的心理预期亦有差距。
随着各高校向毕业生下达“逐客令”,新一波租房热愈演愈烈。面对“僧多粥少”的租房旺季,在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找张床铺,令不少毕业生费尽周章。他们不仅要在远距离和高房租之间作抉择,还要在租金水涨船高甚至一房难求的热点区域抢占房源。
在租来的小小房间里,这群处于“漂族元年”的毕业生还要克服随时袭来的孤独,并在租房子、挤地铁带来的疲惫之外捕捉异乡生存的幸福感。
当毕业生撞上租房旺季
——北上广出房速度快,局地一屋难求
周慕永远地错过了那间集租金、区位等优势于一体的向阳主卧,由于一时犹豫,房间被别人瞬间“秒杀”。鉴于这次经历,他果断定下了现在的居所,即使租金已经突破了他2000元的心理底线。这个怀着满腔热情从上海一路北上的毕业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租房带来的沮丧。
和周慕走低的心情不同,北京的租房市场近来则一路高歌。根据链家地产市场研究部监测,北京租赁市场从6月下旬起渐入旺季,日均租赁成交较中上旬上涨13%,而毕业生租房带动了市场成交的上涨。分析人士认为,目前租赁市场客源多、房源少,供需矛盾较为突出。随着旺季的到来,未来房租被拉高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毕业留沪的江西姑娘厉晴晴也和中意的“七千二”擦肩而过,房产中介解释称,这套月租7200元的房子因“交易系统滞后”已被先手交易。这样的经历曾在厉晴晴身上多次上演。最终,厉晴晴找到一套三人合租的房源,虽然月租7200元降至4200元,但通勤时间却从5分钟延长至70分钟。
据东方卫视6月底报道,上海今年毕业季租赁的热度明显高于往年,部分区域出现一房难求的状况。在部分学区热点板块,倘若价格不是太高,房屋出租速度非常快。即使是老旧房源,租金涨一成也很普遍,还有房东跳价涨一成以上。
从海外毕业归国的葛炀也被迫跻入广州的租房大军,而主城区、近地铁、阳光房、没蟑螂等一系列要求缩小了她的选择空间。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房,葛炀甚至大病一场。她说,自己会永远记得“因为等中介而在广州可怕的暴雨里站了一个小时的悲情一幕”。
然而,广州租房市场的火热却并未被频繁造访的大雨浇熄。一份6月广州住宅租金的报告显示,在“毕租季”的带动下,市场整体租赁量较上月增长超过10%,全市租金环比上涨3.32%。其中,高校、商务区及地铁沿线附近的板块租赁畅旺,而小户型单元亦供不应求,租金上涨幅度也较大。
细数租房“X宗罪”
——房源信息“看上去很美”,签约缺乏安全感
为了寻求更大的舞台,居朋挥别相处4年的济南后旋即北上,并瞄准了望京的居住群。连续四天,他拿出在12306刷火车票的精神头儿,“将各大租房网站的页面刷了个底儿掉,结果租到了马泉营,离望京还有几站地铁”。
周慕也注意到了这种“期望坐标”和“实际落点”之间的差距,但他将此归因于中介的“钓鱼”手段。周慕说,网络上很多标记的房源信息“看上去很美”,致电后房产经纪人却称房子已出,进而引导看房者去看更贵的房子。
“打了十几通电话,几乎都是这个结果。”周慕觉得,这或是中介用便宜房源“钓”客户的一种手段,“既然房子没了,这样的信息就应该及时撤下来。”
另外,也有受访者均反映了中介方“挂羊头卖狗肉”的现象,除了多处房源使用同一组图片造成与实际不符外,有些网站上对房子朝向标注明显错误,侧卧被“升级”成主卧,等等。
《中国青年报》近期一项针对1873人的调查也显示,工作与租房地点难以协调(50.5%),网络图片与实际情况差距太大(33.7%),中介费太高(33.4%),成为毕业生在租房过程中遇到的三大问题。
但租房的糟心事不止于此。厉晴晴在入住后才发现,当初中介所说的100M的网络实际只有20M,不少类似细节较中介所说均有出入。此外,由于是和二房东签约而非房东直签,根据当地的落户政策,这影响到自己在上海办理落户手续。如若再和房主签一次约,则存在被重复收取房租的风险。经此一役,厉晴晴反复强调着一句话,“口头承诺不能信,一定要有书面的约定。”
在广州找了30多天的房,葛炀也终于走到了书面协定的环节。面对这次国内租房“初体验”,她显得慎之又慎,签约时不仅准备了录音设备,又将房本、租赁合同等一系列拍照传给朋友帮忙审阅。她同时抱怨道,“2页纸13项条款,都是房东对我的要求,怎么一点也没提到我的权益?”
根据葛炀提供的租赁合同,其所租一居室月租3000元,除水、电、燃气费另算以外,物业费也需要租房者负担,而这项月付费用超过百元。此外,合同里没有写明宽带费用,葛炀担心这个年付费过千元的项目又要自掏腰包。林林总总算下来,“月租3000就是个童话”。
谈“漂族元年”
——房租占比大无奈“月光”,跳脱原有圈子缺少归属感
大城市即意味着高开销。一份以北上广深及成都五大城市2015应届毕业生为重点调研对象的调查显示,尽管一线城市毕业生起薪高于其他城市,但同时他们的房租负担也更大,近4成毕业生房租超月薪1/3,一线城市普遍高于50%,其中也不乏房屋租金支出超过目前薪水的。
“两千块的月租,加上吃吃喝喝,工作第一年又是试用期,工资基本就没了。”周慕坦然地接受了即将“月光”的现实。他同时为自己的人际圈算了一笔账:跳脱了原先在上海建立的朋友圈,而自己在北京能联络上的旧故不多,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自己还需要开拓出一片新圈子。他期待经过一番奋斗,自己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淡却“漂泊感”。
“漂泊感肯定会有,如果没房没车没户口的话。”江晓夜说。从北京毕业后来到上海,这个江苏姑娘目前独自居住在一处年代较久但距单位很近的房屋,2200元的房租虽不会造成巨大的经济压力,但仍是她每月支出里最大的开销。江晓夜同时期待着,能有更多政策优惠为毕业生减负。
“上海非常繁华,可总会感觉它不属于你。”厉晴晴谈到“漂族元年”的感受时这样说道。
“上班的时候你属于小小的格子间,中间只是路过繁华的陆家嘴,然后回到租住的小小的房间,好像每天都是在小房间和小格子间之间游移而已。要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室友,好像大城市就剩你一个人,就会非常想家。”厉晴晴说。
在人生财富积累初级阶段,对前途颇感乐观的居朋同样被高昂的租金所烦扰。如今,在北京独占一居室的他正在寻找合租伙伴,一是为分担房租压力,一是希望“有人聊聊天”,以扫去在这个城市漂泊的孤独感。
当被问到“未来是否会考虑在你的城市终结租房生活”这个问题时,几位受访者的语气都有所放缓。“买房的话,以后应该会,房子再小也是窝嘛”,厉晴晴调侃道,“可是当我们攒够了房钱,到时候的楼市又会是个什么样呢?”
“小时候,我觉得只有到大城市闯荡的人生才有意义。但当我成为家人眼中在大城市闯荡的人以后,方尝到当中的落寞滋味。”厉晴晴说。
“但既然选择了北京,就得接受这个城市所相应带给你的附属产品。”居朋说。(应受访者要求,文中人物均为化名)(陈伊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