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件来源《蔡伦文化林》

作者：甘建华

一

借用一个句式：如果没有蔡伦，世界将会怎样？

“如果没有蔡伦，就没有纸，我们很难想象今天的世界将会是什么状况。”1978年，美国人迈克尔·哈特在其所著《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初版蔡伦排第六，新版第七，均为世界科学技术发明第一人。2007年，美国《时代》周刊公布有史以来的最佳发明家，蔡伦排名第四。

美国T·F·Carter教授在《中国印刷术的发明和西传》一书中认为：“在古腾堡世系中占首席的伟大人物为宦官蔡伦，纸的发明人。蔡伦和古腾堡在精神上是父子关系，他们在促进世界文化和教育事业上，具有卓越的地位。”

法国安贝尔市蔡伦馆展出文字说：“蔡伦的杰出贡献和中国造纸术的发明，为人类文明揭开了新的篇章。”

日本大藏省印刷局抄纸部主任、造纸专家左伯胜太郎博士说：“我们有理由可以令人幸福地说明，蔡伦发明拨浆浇纸法，突破最后的揭纸难点，终于成功地造出了完善的纸来。蔡伦早在公元105年就作出这种划时代的发明，实在是非常伟大的。”

前苏联学者苏赫曼在《造纸学》一书中说：“中国蔡伦在1800多年前发明了纸，其他任何发明，对文化发展的促进，都不能和纸相提并论。”

美国《芝加哥论坛报》发表评论说：“中国蔡伦发明了造纸术，传到欧洲，令人震动，可以和现在把人送上月球的探索相提并论。”

美国人阿西摩夫在其所著的《古今科技名人辞典》中说：“自从蔡伦时代以来的1900年间，人类再未出现过其它能够替代的东西。”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著名美学家、评论家王鲁湘说：“土生土长的湖南人而彪炳史册的，蔡伦应是第一人。”

1962年12月1日，中国邮电部发行一套纪92《中国古代科学家》（第二组）纪念邮票，全套共8枚，其中一位就是蔡伦，蔡伦遂成为国家名片。

中国人民银行曾经发行两枚蔡伦造纸银币，非常具有欣赏和收藏价值。1986年，《中国杰出历史人物纪念币（第3组）》金质1枚银质4枚，其中包括1枚蔡伦银币。该币正面图案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国名和年号，背面为蔡伦立像和文字“蔡伦公元1世纪－121年”及面值。币的直径为36毫米，重量22克，成色90%，面值5元，发行量3万枚。1992年，《中国古代发明发现纪念币（第1组领衔银币）》2枚，其中包括1枚造纸术银币。该币正面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名、万里长城和年号，背面为“公元前1世纪、最早的造纸术”文字、图案及面值。币的直径30毫米，重量13.5克，成色90%，面值3元，发行量2万枚。

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视觉盛宴，导演组将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融进开幕式的文艺表演中，其中体现了众多的中国元素。整个开幕式以一卷古代形制的画轴贯穿始终，而在大屏幕中用影像表现的蔡伦造纸术，飘逸洒脱，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700多万衡阳人（耒阳系衡阳市管辖的一个县级市），观后无不因此激动万分，为家乡拥有蔡伦这样的世界顶尖级发明家而骄傲。

2009年初，蔡伦古法造纸技艺入选湖南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4年11月11日，国务院公布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扩展项目名录，耒阳“蔡伦古法造纸技艺”名列第421号，项目编号Ⅷ-71。

2009年末，耒阳黄市因为耒阳市委市政府的鼎力打造，拥有15万亩连片竹林的蔡伦竹海风景区，第一次向世人伸出了橄榄枝。

2010年11月4日，以“蔡伦故里，竹海家园”为主题的中国（耒阳）蔡伦造纸文化旅游节，隆重举行了蔡伦发明造纸术1905年纪念大典暨蔡伦塑像揭幕仪式、“蔡伦故里”省级风景名胜区授牌仪式、“蔡伦竹海”省级水利风景区授牌仪式、“蔡伦竹海游”启动仪式、纸博物馆开馆大典等相继举行。

2011年7月26日，著名学者于丹来衡讲学时说：“我总在想，假如没有蔡伦为我们留下纸张，我们就会失去很多对文明的记录；如果没有衡阳这个地方给我们留下这么多英雄的名字，我们可能不知道在历史上出现过这么多的奇迹。”

二

蔡伦，字敬仲，东汉桂阳郡耒阳（今湖南耒阳市）人，约永平六年（63）生于一个普通农家，永平末年（75）被选入洛阳宫内做太监。他在家乡曾经读过私塾，据说学业优异，相较于那些绝大多数不识字的太监来说，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因此很快就在太监群中鹤立鸡群，引起了章帝刘炟正宫窦皇后的注意。窦皇后无子，指使蔡伦诬陷宋贵人“挟邪媚道”，逼令她自杀，宋贵人所生太子刘庆被贬为清河王。窦后又指使人投“飞书”（匿名信）诬陷梁贵人，强夺其子刘肇为养子并立为太子，梁贵人忧悒而死。章帝卒（88），10岁的刘肇登基为和帝，由窦太后临朝听政。蔡伦因功被擢为中常侍，随侍幼帝左右，参与国家机密大事，秩俸二千石，地位与九卿同等。中国历史上宦官干预国政，自此肇始。

永元九年（97），窦太后卒，和帝亲政。永元十四年（102），和帝立邓绥为皇后，蔡伦立即投靠邓皇后。邓绥喜欢舞文弄墨，蔡伦为投其所好，甘心屈尊兼任尚方令，主管宫内御用器物和宫廷御用手工作坊。由他设计、监制的宝剑和宫中器物，“莫不精工坚密，为后世法”。这期间，他造出了植物纤维纸。

蔡伦发明造纸术，《后汉书》有着明确的记载：“自古书契多编以竹简，其用缣帛者谓之纸。缣贵而简重，并不便于人。伦乃造意，用树肤、麻头及敝布、鱼网以为纸。元兴元年（105）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从用焉，故天下咸称蔡侯纸。”《博物志》载：“蔡伦煮树皮以造纸”，“蔡伦始捣旧鱼网造纸”。《后汉书集解》称：“蔡伦挫捣故布网抄作纸。”《东汉观记校注》载：“伦典尚方，作纸，用故麻造者谓之麻纸，用木皮名谷纸，用故鱼网名网纸。”

汉安帝永初四年（110），蔡伦还受命主持了东汉官修史书《东观汉记》的编纂工作。

元初元年（114），安帝封蔡伦为龙亭侯（封地在今陕西省洋县龙亭铺镇），食邑三百户，从此进入贵族行列。元初五年（118），蔡伦又被提升为长乐太仆，相当于大千秋，成为邓太后的首席近侍官，受到满朝文武的奉承。

正当他权位处于顶峰之际，建光元年（121），邓太后卒，安帝亲政。蔡伦因为当初受窦后指使，参与迫害安帝皇祖母宋贵人致死，剥夺皇父刘庆的皇位继承权而被审讯查办。闻讯后，他薰香沐浴，换上最漂亮的衣服，服毒自尽，死后葬在封地。在《后汉书》中，蔡伦被载入《宦官传》。

蔡伦一生在内廷为官，先后侍奉过4个幼帝，投靠两个皇后，节节上升，身居列侯，位尊九卿，却以惨死告终。但他在兼管尚方令时，推动了手工业工艺的发展，被称为东汉时期的科学家，因而留名后世，得到史学家的首肯。

人类自文字产生以来，就一直在寻找轻便易得、能大量生产的廉价书写材料，曾使用过泥板、石板书写，也曾用羊皮、丝绸书写记事，还有在木板上涂蜡，然后用针刻蜡记事。埃及人用莎草片编排后经重压而成的莎草纸，是最好的也是最先进的书写材料。而南亚印度人用贝多罗树叶写字，较之用树皮、竹简、木牍写字，轻便得多。但所有这些书写材料，不是非常笨重、易碎、易溶，就是价格昂贵，一般人用不起。再就是难得，不能大量生产，使用保管都极不方便，使文明的进程受到制约。只有蔡伦发明的纸，克服了所有书写材料的弱点，是最轻便、廉价易得、能大量生产的文明载体。

日本纸史专家关彪在《纸业杂志》十五卷六期上指出：“在蔡伦以前有否植物纤维纸呢？中国古代学者有些议论，都是荒唐无稽，牵强附会之说，一无是处。明清杂书中也有同样记载，亦均出于臆撰。当信《东观汉记》所说，蔡伦是植物纤维纸发明人。”

蔡伦造纸术发明150－180年后，西晋文学家傅咸（239～294）写下了第一篇咏纸的文章《纸赋》，文曰：“盖世有质文，则治有损益，故礼随时变，而器与事易。既作契以代绳兮，又造纸而当策，犹纯俭之从宜，亦惟变而是适。夫其为物，厥美可珍，廉方有则，体洁性贞。含章蕴藻，实好斯文。取彼之弊，以为此新。揽之则舒，舍之则卷，可屈可伸，能幽能显。若乃六亲乖方，离群索居，鳞鸿附便，援笔飞书，写情于万里，精思于一隅。”从傅咸赞美纸作为书信之用词看，蔡伦纸问世后的最早用途之一就是书信，既可取代驿马运载笨重的简策，又不必用昂贵的缣帛作为一次性投递的书信，所以成为汉晋中原大批士卒从军戍边之急需，既获得“天下莫不从用”的“蔡侯纸”的美誉，又随着书信频繁流动而使造纸术迅速传播各地。

蔡伦造纸术的发明，使中国古代的文明与科学技术遥遥领先世界1000多年，它与另外三大发明（指南针、印刷术、火药）一起，成为中华民族对世界文明做出的巨大贡献，为人类的文化传播、思想交流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了至今也不可缺少的信息存贮和传递手段。例如，中世纪欧洲印刷一部《圣经》，至少需要300多张羊皮。这种状况如果继续下去，除了少部分富人外，绝大多数是买不起书籍的，文化知识和信息传播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而中国造纸术的西传，在欧洲从根本上改变了这一状况。因此，美国学者德克·卜德说：“世界受蔡侯的恩惠，要比受许多更知名的人的恩惠更大。”

“一时制作崇轻省，万古文章藉卷舒”，这是明代耒阳进士胡文璧《蔡池夜月》一诗对蔡伦造纸的咏叹。

中国书法史永远不能缺少蔡伦的名字。“有了纸，中国书法的章法开创了自由驰骋的天地，中国书法的墨韵进入了五色交辉的时代，中国书法的神态增添了顾盼生情的风致”（何满宗、王焕林著《湖南书法史》）。

三

唐代著名诗人李峤在《蔡侯纸》一诗中赞叹道：“妙迹蔡侯施，芳名左伯驰。云飞锦绮落，花发缥红披。舒卷随幽显，廉方合轨仪。莫惊反掌字，当取葛洪规。”

在后汉的政治斗争中，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宦官掌握着国家机器，但舆论权从来不在他们这一方，而是掌握在他们的对立面儒生手里。但读过《后汉书·宦者列传》的人就知道，后汉的宦官不但没有我们所想象的那么坏，而且其中不乏贤人。比如蔡伦，“有才学，尽心敦慎，数犯严颜，匡弼得失”。这样的优秀品质，就算那些最正直的儒生，也顶多不过如此吧？

著名军旅杂文家陈鲁民，在一篇主旨为“向死而生”的文章中告诫今人，要争做称职祖宗，并列出重要标准若干条。为了形象直观，“学有榜样”，他还特意推出一个称职祖宗典范榜：帝王系列有炎黄二帝、唐太宗、清康熙，文臣武将是霍去病、诸葛亮、岳飞、戚继光，文人则是屈原、李白、杜甫、苏轼，学者推孔、孟、老、庄，专家为蔡伦、毕昇、郭守敬、祖冲之（《要当“称职祖宗”》）。

蔡伦是中国的造纸祖师，差不多所有产纸的地区都为他塑像造庙，奉祀为神。元代至元四年（1267）九月，耒阳知州陈宗义“窃思侯之异能，功垂万世，遂捐升斗之俸，并纠郡之好义者，协力命工，度其故地，为祠一所，仍设侯像于中。祠旁置屋，募民居之，以奉祀事。又于敖山北冲口，置田一十亩，并广济仓后。予亲置桑一百四十株，俱付其祠，以充给赡”（《重修新亭蔡侯庙记》）。到了清代，官府在旧址兴建蔡侯祠，祠后为蔡伦衣冠冢。今墓前牌坟额题“蔡伦之墓”四字，为郭沫若1959年手书。2001年9月，耒阳市举办蔡伦科技发明节，举行公祭蔡伦大典，新建发明家广场，扩建蔡伦纪念园，园内增设蔡伦造纸作坊，周谷城题写“蔡伦纪念馆”匾额，门联依旧：“芳池月映；故宅风存。”

20世纪70年代，迈克尔·哈特在比较蔡伦和古腾堡时，曾经遇到一个问题：两人中哪个的名次应该排得更高呢？虽然两者几乎难分高低，但再三权衡的结果，他认为蔡伦地位略高些似乎更有说服力。理由如下：一、纸张用途更广泛，除作书写材料外，还有其他用途，往往出乎人的意料。现在生产的纸张，很大部分和印刷机没有纠葛。二、蔡伦早于古腾堡，若当时纸张还没发明出来，也就无从谈起古腾堡的印刷术。三、假如这两项发明只出现一项，那么，使用刻板印刷(早于古腾堡)和纸生产的书，肯定比活字印刷和羊皮纸生产出来的书籍更多。

2008年，中国改革开放迎来了而立年华。30年来,伴随着改革开放的辉煌征程，中国纸业也走过了奋发图强的峥嵘岁月，迎来了全面振兴的发展巅峰。是年9月22日，由全国工商联纸业商会主办的首届中国纸业发展大会，评选出“影响中国纸业30年――首届中华蔡伦奖”，那些影响中国纸业发展进程的风云人物，支撑中国纸业骄人业绩的骨干脊梁，获得了历史的肯定和应得的荣誉。

在世界范围内还鲜有以中国人姓名命名的国际性奖项。2010年10月19日，在上海世博会DEVNET馆（国际信息发展网馆）举办的国际制造创新节上，主办单位邀请环球商会联盟所有发起单位，联袂主办、设立以蔡伦名字命名的“蔡伦奖”。据悉，每年举办一届的国际制造创新节纯属公益活动，将对获得“蔡伦奖”的各国创新产品和为创新做出巨大贡献的杰出人士进行表彰，旨在鼓励发明创造，激励技术创新，点燃企业和个人的发明创造热情。它也表明，“中国制造”正在走向“中国创造”，“制造大国”正在走向“品牌大国”。

在主持“湖湘文化名人衡阳百人”评选工作中，笔者根据各位编委、学术顾问、特约编辑的意见，制定了一个《甄选评比标准》，采用百分制打分的形式，包括原创力、影响力、代表作、专文评介、荣誉称号、出版著作、艺术作品、展览、学术论文、获奖情况、作品研讨会、会员级别、职称等12大类45小类。评选对象自东汉至当代衡阳籍湖湘文化名人（含本籍和客籍），涵括哲学、社会科学、文学艺术、新闻出版、广播影视、旅游文化、宗教文化、体育文化等领域，所载人物强调其原创力和影响力，强调其在文化各门类的领军地位，考量其对推动湖湘文化发展、提高衡阳软实力的作用。本细则多针对现代人而论，其中许多项目计分可能并不适合古人，因此对于古代已有定论者，特别说明“可参照细则灵活执行”。

迈克尔·哈特认为：“大多数的发明都是其时代的产物，它们的问世带有必然性，即使张三没有成功，李四也会成功。但是就造纸而言，性质就大不一样。”“造纸术的发明远比世人想像的更为艰难。它需要一个发达的国家做背景，并且还需要杰出的个人天赋。蔡伦就是这样一个人。”由于蔡伦是湖南有史以来第一个文化名人，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文化名人，正如德克·卜德在《中国物品西传考》中所说：“纸对后来西方文明的整个进程的影响，无论怎样估计都不过分。”所以，大家商定的结果，是“以蔡伦得100分为最高限”。因为，在蔡伦面前，我们都是渺小的。

［作者简介］

甘建华，1963年8月生，湖南衡阳市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地理学会会员，湖南省湖湘文化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书画院湖南分院（湖南作家书画院）副院长，南华大学衡湘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衡阳师范学院客座教授，湖南尚美装饰工程有限公司董事长，湖南衡岳湘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董事长，高级编辑职称。出版《西部之西》《天下好人》《铁血之剑》《蓝墨水的上游》《江山多少人杰》《冷湖那个地方》《柴达木文事》《盆地风雅》等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