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湴塘村，位于江西省吉水县黄桥镇，南宋诗人杨万里故里。
2017年10月下旬，我和朋友自驾江西，从吉水县城往西北方向行驶20公里，来到诗人故里。
这是典型的江南小山村：稻田、荷塘、溪流、丘陵，一幅美丽的田园风景。这里还有个好听的地名，南溪。
诗人故居，为青砖黑瓦、飞檐翘角的院落。说是故居，其实是遗址。后来重建的房舍，如今也有了久远年份。堂屋内的墙上，挂贴着诗人及先祖画像，还有少许文字。
公元1127年，杨万里出生于此。父亲是乡下教书先生，家境贫寒。三间茅屋，门扉还是族叔资助的。虽是茅屋，藏书数千卷。父亲希望儿子“鹏程万里”，诗书济世，考取功名。在这样的环境中，杨万里发奋苦读，27岁就考中了进士。
随后，杨万里步入仕途，任赣州司户参军。三年任职期满，回湴塘村盖了栋瓦屋。“仅避风雨，三世无增饰”。
喜欢读书的杨万里，年少开始有个很大的爱好，就是写诗。他学江西诗派，还学王安石、学陈师道、学晚唐诗。30岁出头，诗作一千多首，但自己皆不满意。
32岁时，杨万里任湖南永州零陵县丞，认识了小6岁的好朋友张栻。也就是这位张栻，后来当过岳麓书院主持，曾与朱熹“朱张会讲”，对湖湘学派产生了重大影响。
当时张栻的父亲张浚，为南宋主战派领袖，已贬居永州。杨万里三次拜访，皆被张浚谢绝。后来通过张栻捎去一封信，才得以接见。张浚以“正心诚意”四字，勉励年轻气盛的杨万里。
杨万里从此终身恪守张浚的教导，将自己的书房起名“诚斋”，自号“诚斋野客”。
在诗歌创作上，杨万里将以往一千多首诗付诸一炬，决心闯出新路。他“诚意”于大自然和日常生活，“万象毕来，献予诗材”。各种自然生活现象，都成为他诗歌创作的题材，目有所视，心自成诗。
从30岁出头到50岁左右，杨万里无论在何地做官，都以自己的方式随时写诗。经过近20年磨炼，这些诗形成了一种独特风格：构思奇妙，清新活脱，爽朗轻快，诙谐风趣，“诗已尽而味方永”。
公元1174年，杨万里回到故乡休养三年。这期间，他和乡友族人唱和吟诗，题材大多是乡村景物。1177年农历四月，50岁的杨万里，改任常州太守。因前任太守任期未满，杨万里继续在湴塘老家待职。
五月端阳，荷花绽放。诗人被老屋前面池塘景象触动。于是，那首名作《小池》浑然天成：
泉眼无声惜细流，
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
早有蜻蜓立上头。
在杨万里眼中，村中的一切都具有“惜爱”灵性。小荷蜻蜓，相识相依，别有意味。《小池》运用的手法和展现的诗境，是杨万里诗歌风格成熟的重要标志。家乡的山水风物，孕育了诗人的情怀，升华了诗人的美感。
公元1192年，65岁的诗人，因不同政见，得罪了当朝宰相，谢病回归湴塘，直到80岁终老。
杨万里离世20多年后，南宋诗论家严羽《沧浪诗话》称杨万里诗歌艺术“别出机杼”，形成了“杨诚斋体”，由此“诚斋体”成为杨万里诗歌风格的特定名称。
钱钟书曾说：“放翁如图画之工笔，诚斋则如摄影之快镜，兔起鹘落，鸢飞鱼跃，稍纵即逝而及其未逝，转瞬即改而当其未改，眼明手捷，踪矢蹑风，此诚斋之所独也。”也就是说，陆游的诗像工笔画作，杨万里的诗则像抓拍图片。的确，大自然稍纵即逝的景象，被杨万里“抓拍”，成了美丽的诗歌定格。
2017年，恰逢杨万里诞辰890周年。新建的杨万里公园进园广场，白色诗人雕像凛然屹立，彩喷诗作标牌周边摆放。代表性诗作《小池》立放在入口醒目处。杨万里雕像，屹立在诗人故居南面。诗人手握书卷，髭须轻扬，安然踱步。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近千年来，这句大自然“本色”诗作，焕发着“诚斋体”诗歌无尽的艺术魅力。
这魅力，惊艳了湴塘那方荷池，惊艳了南宋那片诗海，惊艳了中华那条诗歌长河。
图/文 马栏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