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启武/摄
湖南散文的叙事态势与经验探析
文/如风
摘 要:文学湘军是一支具有独特标识的文学劲旅,他们坚持文化自觉,坚守文学阵地,以文学为号角行走大地,思接千载,不问收获,默默耕耘,用如椽巨笔艺术地刻录时代,赓续湖湘精神。在山水、风物、生态等方面提炼思想、观照生命、更新传统,他们的书生风骨、高古远意,以及勇于挑战的写作态度呈现了湖湘特征的文化标识与独到经验。在散文遭遇同质化的时代命题下,文学湘军以其匠人气质超越和创新,在2021年度的文明叙事下呈现湖湘经验的整体态势。
关键词:文学湘军;匠人气质;文明叙事;湖湘经验;整体态势
新时代下,散文叙事日益受到广泛应用和重视。从“文以载道”渐渐发展成具有“个人意识”的个性叙事,散文写作的审美路径有了更多的可能性。20世纪90年代,现代散文的公共性与个人性的观点有了明确介入,人们更为注重个人心境的生发,“文以载道”不再是衡量内在的唯一标准,在创作模式上也拓宽了道路,游记、札记、随笔、书信、历史、文化等都并入了散文,在个人情绪和情感上增加了渲染的比重,使得散文的气场与气韵更加圆融。散文的开枝散叶恰如李洁非所言,“散文的确是特殊的体裁。老子说‘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把它们用在散文上,是蛮合适的”①。由此,散文的演变给了中国文学探索叙事的各种可能性和快意,题材的宽泛、自由与个性的发挥,都让散文创作进入了空前的繁荣,迎来了一个散文的时代。同时,大量文学作品涌现,在传承现实主义的文学道路上,各种思潮、流派各显神通,充斥着时空之河。诚然,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历史,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风流,但历史终究是过去的代名词,需要时代的记录者勇于翻开新的一页。当繁华落尽,恍然梦中,一切的悲喜与虚空消弭而去。生命如此,散文亦如此,在姹紫嫣红开遍后,却也筚路蓝缕,无论是直抒胸臆,还是挖掘历史,抑或攫取思想,散文创作都面临着同质化的瓶颈,创新与超越成为人们追寻和思考的时代命题。
2021年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躬逢盛世,文学湘军作为一支具有独特标识的文学劲旅,坚持文化自觉,坚守文学阵地,不问收获,默默耕耘。他们以文学为号角,行走大地,思接千载,用如椽巨笔艺术地刻录时代,赓续湖湘精神。由湖南省作家协会主管的湖南省散文学会联合湘潭市作家协会以文学的名义,唱响“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主旋律,开展了“党在我心中”主题征文活动。这些作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立足湖湘,以小见大,歌颂人民,缅怀英雄,表达了对中国共产党的无限热爱。2021年10月,湖南省委宣传部为生动展示湖南在山水林田湖草沙系统治理方面的成就,加快推进生态强省和文化强省建设,联合省生态环境厅、省作家协会等单位、协会开展了“青山碧水新湖南”文艺创作活动,征集作品放眼新时代,寓情山水间,以文艺的活力见人、见事、见精神,彰显了此次活动的力度和深度。
一、2021年文学湘军散文创作的接力与延续
纵观2021年度湖南作家的散文创作,笔者从理性探索、自然生态、乡村故土三个方面梳理归纳,探析他们见证时代风云、立足湖湘大地、赓续湖湘精神、书写中国故事的坚实脚步。放眼长望,文学湘军在题材上深耕沃土,在人性世情中体验观察、深度开掘,在传承优良、更新传统的审美路径上努力探索,在新时代的历史语境下开疆拓土、溯流而上,在接力与延续中国文化的道路上披荆斩棘,跨越时空,完成了一次精神和文明的叙事与对话。
1.理性的情感与境界升华
散文的文学艺术从审美到审智的过程转化再到后来的水乳交融,都离不开情感的递进和升温以及境界上的升华。而情感的脉冲又离不开生活中的点滴事物和真情实感,散文的真情、真气、真诚,正是一种从感性到理性的情感过渡和升华。文学湘军在散文的抒写中秉持传统,创新路径,把脉时代,融情于理,致力于探寻新的时代语境与文学叙事的可能性。
韩少功的散文集《人生忽然》被称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独特存在,在社会和读者市场上产生了一定的轰动效应。《人生忽然》在时代记忆、生命感悟、人生思考、文化迭代等角度进行深入探索,讲述人与自然,阐释中国与世界的情感纽带、城市与乡村的转型思考,历史与文明、人生与价值等充满悬念与睿智之思的独特表达。这部书写时代的大书收录了作者几十年的生命经验与感悟,无论是处世哲学还是回归自我,抑或是生命观照,都充满了个性抒写和从容理性,让人心灵受到震撼,回味无穷。众所周知,散文在“个性文学”观确立后,就给了美文“个性”的标准。王炳中认为“‘个性’作为现代散文最为核心的审美范畴,也成为当时众多散文理论家关注的焦点”②。而个性化的声音不仅仅是个人话语的自由表现,还兼容着一个作者的思想集成和独立风格。从一个文学家的立意和襟怀来看,《人生忽然》以高瞻远瞩的文学态度,对时代现场精准观察,对人事风物本真书写,与自我进行灵魂对话,焕发着独特的思想魅力与人文关怀。王跃文的散文集《喊山应》别开生面,以自我的文学创作为视角,检阅生平的创作经历,着力表达文学创作与人生经历之间的血肉交融和经验集成,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文学色彩。作者从“我的文学原乡”“我的文学创作”“我的文学检讨”对历史文化、风物人情及家族亲人进行描摹抒写,展示中国社会几十年来的变革历史与时代烙印。其敏锐的触角、丰富的人生阅历、独特的个体经验,勾勒出一幅时代的历史风情画卷。《喊山应》在虚与实、真与幻之间回响。这种真实又充满了艺术性的表达,耐品,好看,受用,极具个性,既给人以美的享受又不乏诗性的张力。秦牧认为“写出个性”是散文生命力的一种表现。在“我的文学检讨”一节中,王跃文认为“小说家的良心,就是不能在真相面前转过脸去”。正如吴义勤所言,在中国当代文坛上,王跃文是一个风格极为独特的作家,他凭借对生活的丰富经验和深刻洞察,以悲悯情怀和社会责任感秉笔直书。沈念的散文集《世间以深为海》表现出一个散文家理性和感性的较量与杂糅。他深情的笔墨饱熏人间烟火,无论是“少年眼”的纯真与惶惑,还是“艽野里”的风雨和沧桑,都弥漫着一股悲天悯人的忧郁气质。在我们琐碎的现实生活中,总有痛点拷打我们的灵魂,那种撕开创口的疼痛,让人体验这人世间的爱恨情愁、悲喜交加。《世间以深为海》在真情实感中抒发的“时间花朵”,让人莫名地心动与战栗。作者以超越的姿态不断积累,刷新对世界的认知,探寻一种新的叙事表达,在时间之流中冲浪那些未知的如水的秘密。
诚然,一种文化的续写在灿若星辰的体系中离不开物质和精神成果的支撑。在社会变革、价值重新定位的时代环境下,各种转型和流变更新着人们的观念。中国的各种传统在时代进程中逐渐向现代化、高科技转型定位,与此同时,中国文学溯流而上,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在乡土叙事中达到了高峰,并逐渐转向文明的书写,这种叙事态势恰如陈晓明所言,“它握住了我们文明的命脉,打开了文学语言的大门,向着我们的古老的文明敞开,迎接它,哭诉它,等待它的崭新降临”③。文化与文明叙事的潜移默化,是思想者与作家联袂思考和探索的问题。我们的文学湘军既沿袭传统又更新传统,致力于开掘与拓宽一条新的文学路径。韩少功的《萤火虫的故事》就很好地回应了中国文学的文明叙事之更替和延续的氛围与力量。文化作为文明的一种表现方式,充斥着社会的每个角落,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能就势造英雄,也给予文人开天辟地的机会。所谓的“大时代”也都是从“小时代”滋生而来,那么,文学还能做什么,还应该做些什么?《萤火虫的故事》告诉我们,在我们有限的生命里,不必感叹命运,抱怨时代,就做一只发光的萤火虫。如此,甚好。蔡测海的《诗画性灵胡立伟》写人叙事别有一番韵味,以惬意洒脱的笔调描摹了胡立伟的湘声湘韵以及其对绘画、书法、金石痴迷而精湛的艺术追求,无论是艺风还是人品,都体现出一代宗师的大家气象,其诙谐有趣又富含个性与思想的语言塑造了胡立伟这一别具一格的艺术家形象。正如作者所言,“历史是众生的接力。艺术家永远是个别的”。沈念的《人间客》给人新颖独特的另类感触。作者笔下的“她”如鹤的生动形象、凄苦的人生命运、坚韧不拔的性情品格让人印象深刻。其多维的叙事手法,生动地呈现了湖边人的生命状态与命运使然,正如“她”信口的一句,要活成一群鱼。而鹤与白鹭的共舞构成了湖边的绝美风景,也许葬身鱼腹的“他”真的是飞龙化鱼,这人间的过客不只是人,还应该有鱼。沈念以人民的立场,关注卑微的生命,捕捉庸常生活中的闪光,其悲悯之力直抵灵魂。赵燕飞的《来,我们玩跑得快》从母亲的老年生活中发现闲情逸趣,寻找她世界中的安稳和淡然。在当下老年痴呆愈发严重的情况下,她需要亲人的陪伴、理解、包容。老年人在中国当下是一个庞大的需要被关注的群体,赵燕飞的真情叙事力图寻找一种现实的心灵慰藉。她以女性独特的冷静观察,细腻、关切的笔触构建起从“小我”到“大我”的母性主题,文笔练达,予人深思。石光明的《九龄风度》讲述了盛唐一代名相张九龄的与众不同的品格与官宦生涯。张九龄的风度与超凡脱俗体现在其人其诗上,活在人间烟火中,能成为中国文化史上的一个时代的亮眼绝版,离不开他德艺双馨的品格气质。作者行文洒脱,娓娓道来,蕴藏深厚,文采斐然,其笔力之工彰显出不同凡俗的思想光芒。刘鸿伏的《背背父亲》以在场的视角呈现真情叙事的魅力,在亲情之下洞见传统文化的因子与闪光。父亲生病住院,父子之间血脉相连的心灵感应,碰撞出中国传统文化的优良基因。作者在父亲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刻,情急之下,就像小时候父亲把自己背在肩上一样背起父亲,给父亲以心灵上的抚慰,让人有流泪的冲动。中国传统老派的孝道在作者身上深刻体现,诠释着人世间爱与亲情的可贵和延续。邓湘子的《天有星光,大地稻香——怀念袁隆平先生》回忆了与袁隆平先生交往的闪光岁月。袁隆平先生为解决世界人民的饥饿问题勇攀高峰的科研精神令人敬佩,最为突出的是他在钻研的过程中不断“发现”的求索精神,一次次的新发现奠定了他科学的思维方式,燃起精神的火花。作者以深情的笔触记录了袁隆平先生工作和生活中闪光的点滴,让我们在哀思缅怀之际,不禁仰望天上那颗永远闪耀的星星。叶耳的《去乡》让人读到生活的疼痛和诗意。我们每个人的故乡和远方都是种在心底的秘密,而让它们开出花来,结出文字的果实,是需要生活的蕴藏的。叶耳以如水的语言、如歌的行板,描摹在异乡的生活体验,其恰到好处的情感拿捏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每个身处异乡的过客都有他们深刻的孤独,故乡永远是埋藏在心底的那根刺,不能触碰,无法拔出。而作者恣意洒脱的人生态度,充盈又空灵的文字,却在不经意间让我们对生活充满了敬畏和憧憬。王爱的《母思阿巴》在落英缤纷的幻境中呈现生活的真实,母思阿巴在一场大雨中悄然逝去,留下了依恋他的亲友和羊群,嘎惹的梦境和依恋再现了母思阿巴的性格品质,而生命的终结并不代表着消逝,守护家园的人永远都会在原处。王爱的散文风格是一种独特的存在,有扑鼻而来的浓重生活气息,有梦的意境、诗歌的张力,给人以新颖另类的体验。秦羽墨的《陌生的身体》以自身的遭际讲述生活重压下的身心疲累。生活的透支让年轻人的职业病逐渐常态化,亚健康状态开始普遍化,养生病也开始变得日常化。作者以亲身的病痛体验提炼出现实生活中的身体负累与命运变数,给芸芸众生敲响警钟。王芳的《隐匿的证据》叙述了儿时沉痛的生活遭际,以及在命运的泅渡中渐渐活成了时间的证据。父亲不经意间对自己孩子的一句对于死亡的证词让作者背负了多年的隐痛和等待。生活的泥沙俱下,时间的证词,让人感觉到命运碾压下的苍茫与清晰。作者的文笔干练,叙事从容,字里行间的真情实感酝酿出生命的悲怆之痛、无奈之感,让人扼腕不已,烙下深刻的时间印痕。王亚的《十个苏东坡》以十个小节梳理苏东坡的生平足迹和人生经历,触及古人风华襟抱,感时事风云,唏嘘古人冷暖,给人启迪和思考。作者行文严谨,构思立意巧妙,以史料碰撞真实,探得古人风采,犹在今日芳华。易文中的《王国宝的“艺术”人生》以现代笔调穿越时空,古今融合,讲述历史风云与王国宝荒诞的“艺术”人生,以及时代背景下的古代人文精神与物质文明。作者文思深远、笔墨诙谐,借王国宝过山车一样的人生道路反讽当下的官场与人情世故。文笔凝练,人物丰满,以其睿智之思再现古人风采与历史烟云,蕴含深刻。张雄文的《拿剃刀的师者》叙述了学乐老师一边教书一边利用业余时间剃头的故事。学乐老师是没有编制的民办教师,剃头似乎成了他的看家本领。作者叙事沉稳、文笔朴实,以几件生活小事将学乐老师的严厉古板刻画入微。文本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的年代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刘正初的《春天的花鼓》以散淡的笔调摹写了浏阳花鼓戏的民间传承、唱腔风味以及乡间对花鼓戏的迷恋。作为一种历史的戏种传承,浏阳的花鼓戏流传至今,给人们带来其风格独特的戏剧魅力与艺术享受。粟远和的《一朵会唱歌的山花》讲述了团花的成长和歌唱的艺术生涯。作者以饱满、质朴的笔触将这位能歌善舞的侗族姑娘烘托得栩栩如生、春意嫣然。对民间文化艺术的执着追求、坚定守望,再加上天资聪颖,这朵大山陶冶出来的“山花”越唱越远、越开越红。胡小平的《父亲的“三入”》以父亲生活中求实、工作中求进、永葆党员本色的人生信条奠定他的形象和声望,颂扬了基层党员干部的恪守职责、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品质。文本虽精悍短小,却有以小见大的火候和力量。甘健的《一碗甜酒冲蛋》追忆了班主任来家访时,母亲做了一碗甜酒冲蛋给老师喝,作者将老师缓慢地吞咽一碗甜酒看作对美食的虔诚心态,待老师离去后,母亲才发现错把自己喝的中药当成胡椒放了进去。在明白真相的这一刻,作者五味杂陈的矛盾心态与懊恼瞬时点亮了老师高大的形象。作者的真情叙事唱响了一曲深情的园丁之歌,予人温暖。
2.从山川河流出发,体悟钟灵毓秀
纵情山水,陶冶天地,历来是文人墨客的修心养性之方式。古有李白、杜甫、陶渊明等文豪,歌咏书写,笔墨生香,山河传情。许是古人今意,文学湘军接力行走,用脚步丈量祖国壮丽河山,刻录时代,在浩瀚烟云中放飞思绪,洗濯灵魂。从某种意义上看,这种叙事方式有着进行时态的深入挖掘与在场抒情。恰如周晓枫所言,“散文要表现‘此时此刻’,这使我们不会忽略沿途的风景;‘现在’连接过去的屐痕,也指向未来的光亮”④。沈念的散文集《大湖消息》以切身的体会对生态文明的书写进行了活水溯源,在自然山水间还原静的流动、动的悲欢,呈现人与自然、天地际会、时代之思。其以诗性的笔触探究洞庭之水,融合故乡与人文、自然与山水的密码,更好地诠释了水文化与人类之间生生不息的循环与传承。沈念的《大湖消息》传递着他的悲悯情怀、体恤之态,还有那些消逝的过往,江湖儿女的世事变迁,都深潜于水,回归自然,就如人类学家洛伦·艾斯利说的“倘若世上真有魔法,它一定隐藏在水中”。《大湖消息》所承载的不仅仅有人类与环境的融合与思考,还有时代之变、古今之思。王尧的点评直抵心灵——沈念以水的清澈、灵动、深邃和波澜传递辽阔与丰富的大湖消息,对话生活在其中的江湖儿女。他把自然还给自然,又将自然生成为人文。他既行走在岸边又沉潜在水中,在行走的水中洗涤尘埃,在风生水起中流淌诗与思。这是一部中国版的《瓦尔登湖》。刘克邦的散文集《涟水谣》取材于现实生活,文本中有人物摹写,有思想表达,亦有游历山川河流的另类在场感悟,情感真挚,叙事流畅,生发感悟真实自然。作者丰富的生活体验、老辣独到的观察视角给了作品一定的原生力量。众所周知,散文有性情、真情,散文应平实、朴拙,散文在于细枝末梢、境界大美。这些沉潜于心的法宝,在作者的领悟与巧妙运用之中驾驭自如,再输入情感脉动,把握好整体情绪,定有华彩妙章。《涟水谣》的妙处在于不惮于剖白自我,情感把控拿捏得当;不回避个性见解,在人事风物的转化中意会融合;不藏拙弄巧,以赤诚之心,朴厚其文,所谓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而在山川河流的书写中,《涟水谣》亦有思想碰撞的火花,有此时此刻的风景再现,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文学湘军擅于在记录生活的点滴幸福和诗意中发现闪光,笔下有亲情、有悲欢、有故乡,亦有远方。他们的文笔清新、婉转、有力,有浓郁的乡愁气息,也有纵横捭阖的格局胸怀,不负光阴,不负时代。谭谈的《春走老山界》讲叙了红军长征途中著名的老山界入选湖南“潇湘红八景”后,树碑为后人瞻仰的过往。作者在重游老山界时,不禁追忆往事,缅怀英雄,呼吁人们记住这块神圣而英勇的红色之地。与此同时,深居老山界的人们深受党的政策福泽,发展茶叶产业,走向了一条新的康庄大道。而他的《一湖碧水入画来》则以抒情婉转的笔触,勾勒出一幅一湖碧水环绕、一间爱心图书馆、一座青山巍然的自然美画。水库边的图书馆书香浓郁,艺术家妙笔生花,让以前贫穷落后、生态污染严重的白马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呈现出穷则思变、奋斗如斯、人与时代共振、生活定会美好向前的愿景。
湘水深流,文学不老。汨罗江畔,一面文学的旗帜,使得江有意、水有情。水运宪的《啸聚汨罗江》回忆了文学湘军四十余载的辉煌历程。作者性情洒脱、豪气干云的气势和笔力浓缩了一个时代的文学走向,然“相忘于江湖,重逢在迟暮”。作者与谭谈、何立伟、蔡测海、彭见明、刘舰平等老友看望韩少功齐聚汨罗江,忆潇湘,慨往事,抒豪情。当年的意气风发已然不见,只见青丝转白,满脸沧桑,虽有伤感,却所幸缪斯照拂,执念自在人心。因为文学,一条河,一群人,一世情。文本语言炉火纯青,字字珠玑,让散文而文学,回味无穷,隽永如斯。梁瑞郴的《山水两重奏》讲述苏仙岭的自然气象,山之骄子。在城市文明的环境下,人们的生活质量与生存环境息息相关,苏仙岭的淡然优雅犹如“雾失楼台,月迷苏仙”。与郴江的柳暗花明,改造之后的山清水秀,奏响了一曲山水和弦,氤氲着袅袅江雾与诗意。作者对生态环境的关切,倾情笔端,逶迤延伸,如时间之流,山高水长。马笑泉的《延边气质》写了在延边的夜晚感受到周遭的宁静与单调,却在一家生意清淡的小吃店得到了某种心灵慰藉。这家夫妻店主人的热情,男主人标准的汉语,让作者暂时忘却了寒冷,尤其是那碗热面的分量,给人暖意,品出了延边人的气质。作者善于从细微生发,以小见大,传情达意,水到渠成。马笑泉的文字洗练,冷峻的底色如常,却在延边有了温润的暖色。龚鹏飞的《红色湖南赋》满怀拳拳赤子之心,盘点潇湘古今风流,从觉醒年代,到南湖船头,贯岳麓书院,但见风云际会,马蹄生烟,壮哉湖南。作者构思巧妙,立意高远,挥毫泼墨,以强健的湘军气势、深厚的文化底蕴升华湖湘精神。
岁月流转,山川有灵。刘克邦的《千年不老上甘棠》讲述了江永宝地的上甘棠古村的历史人文、地理风貌。作者叙事平实,感情真挚,结合所见所闻,自然生发,感悟良多。文本语言凝练,融合今古,引人深思。奉荣梅的《读见凤凰,沈从文的小学校与大学校》以沈从文因母亲病重回湘西凤凰走水路为引子,追忆了他以桃源为起点,溯沅水西行,将沿途的风景与见闻写给妻子,诞生了《湘行散记》,成为历史的见证与延续。作者文笔老辣,视角独特,融情于景,文思如流,直抵心灵。沈从文回乡那段岁月的见闻经作者有条不紊的梳理与润色,沉淀为一条河流的文化,让人印象深刻。丘脊梁的《闯入者》用另类的视角讲述了珍珠山面临开发的始末。作为城市外围的最后一片原始绿地,珍珠山也不可避免地成为拓宽城市的建设资产。而当作者无意间闯入了这片还没有开发的领地,深山密林处人间烟火地的行迹以及这里曾经拥有过的火热生活,都激发了作者物是人非的悲凉心境与悲悯情怀。在时代进程中,也许我们拥有了此时的繁华,却错失了彼时的风景,文中隐含的现实问题引人忧思,呈现出失落的乡愁意味。张建安的《九洲塘》讲述了故乡九洲塘赧水河的历史变迁,以及故乡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人事风物的巨变。所谓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人们的日子红火了,更重要的是知识分子多了,精神也富足起来,作者诉情笔端,描绘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新农村气象。孟大鸣的《飞奔》讲述了去边城茶峒追寻沈从文足迹的心灵演绎。作者从图书市场到读者角度的立场对沈从文小说进行了归纳和梳理,在王德威教授的引导下,才知道沈从文的散文也是中国现代文学不可忽略的存在。作者“飞奔”着买了一本沈从文的《一个传奇的本事》,品味着沈从文自然如水、沉静如斯的深邃气质,懂得了那个年代的精神与文化氛围。袁道一的《逆光中的小镇》回忆了在最初的工作岗位工作期间的喜怒哀乐、沧桑风雨。年轻人在人生十字路口的迷惘、青涩而懵懂的恋情、逆境中的艰难,都在作者的笔下还原和重现。文笔从容,叙事紧凑晓畅,情感真挚,尤其是尾声的留影和离去的片刻,情景交融,触动人心。张晓根的《对一座塔的沉思默想》叙述了瞭家山的地理风貌与时代变迁,以水塘、道路、湿地公园、石拱桥等为标识,穿插瞭家山在时代进程中的变化与思考,而这些体现乡情的纽带经作者巧妙地与一座塔的存在输入千丝万缕的在场反思,呈现时代之变、之真、之思,可谓妙哉。甘建华的《边城的黑夜和白天》叙述了在边城茶峒观景游览的心路历程。从流经茶峒的清水江开始,感受边城的白天和黑夜。而翠翠岛对“翠翠”失真的塑像,以及变相的炒作和铜臭,让人痛心疾首。边城的“翠翠”应该是沈从文笔下的那个纯真朴实、沾露带风的“翠翠”。边城的文化应该是:“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谢德才的《留在韩家坪的社教岁月》讲述了韩家坪的旧颜新貌以及杜中华其人其事。杜中华在社教岁月中深入农村基层,在韩家坪传授种植稻谷“双两大”的经验,实验田的成功改变了韩家坪的面貌。时代的变迁是历史的镜子,总会让人们记住些什么。张强勇的《资江写意》从资江溯流而上,穿越时空,找寻历史淘洗的时代印记。从风雨桥到茶亭再到柳溪河边,那些闲淡的往事和歌谣,在人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和袅袅茶香中发酵沉淀;资江中游的宝庆府、资水岸上的文庙种种人事风物,在资水河畔衍生岁月,成长为一条历史人文之河,滋养着人们的精神家园。
3.人间草木,自然有灵
在中国大地上,乡土和乡愁历来都是人们追寻的永恒话题。乡土文化一度被称颂为“乡村诗学”“乡土中国”等宏大的跨越和叙事,而我们今天的抒写“需要在世界范围重新定位乡村,也需要从乡村出发去理解中国和世界,重塑乡村的诗学”⑤。作家们在这种叙事领域进行着在场体验和生命观照,收获了个性和自由状态下的精神盛宴。诚然,乡土叙事离不开人、动物和植物、山川河流这些浩瀚宇宙中的生灵。罗长江的散文集《大地五部曲》气势恢宏,由五部长篇叙事抒情体集成一曲大地之歌,包括《大地苍黄》《大地气象》《大地涅槃》《大地芬芳》《大地梦想》。这五部大地交响曲立足湘西,融合鲜明的中国元素,放眼历史和未来,以抒情诗意的笔触进行了一次跨时空、跨文体的崭新尝试。《大地五部曲》的构建具有深沉宏阔、博大美妙的思想韵律,以杂糅的意象、如歌的行板,进行长篇叙事和抒情,融入诗性跳跃和想象,以大地为载体续写乡愁文化,升华“乡村诗学”,完成了一部结构缜密、情感复杂的大地乐章。在叙事上,它是散文的长歌,亦是诗意的散文。作者的超越和创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次更新传统的文明叙事,亦是新时代下历史语境的超越和远行。由此,《大地五部曲》在散文个性和自由的发挥上表现着承继和更替,这种不受束缚的思想观念也体现了“对自由精神的依赖超过所有文体”⑥。
谢宗玉的《父母的鄱阳湖》以诗意的笔墨叙述了父母亲在鄱阳湖水域的生活。一条河流有一条河流的故事和历史,水边的人和鸟,在阳光下漫步,在风雨中疾步,在湖畔沉思;他们撒豆种草,开船捕鱼,把日子撒在大地上,就是一串生活的珍珠。作者的语言充盈着强大的诗性张力,叙事婉约,文辞清丽,笔力隽永,给人生活之痛,亦有无尽的憧憬。万宁的《在楼顶虚度时光》叙述了种植南瓜和花草的乐趣。只要心中有爱,生活中任何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变得无比愉悦和享受。人有情,花有语,任何生命都值得尊重。有时候,我们并不注重会收获什么结果,而是喜欢和在意劳作的过程。看到日日陪伴的花草,蓦然在晨光中给你惊喜,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享受和满足。其实,看云、读诗、种草、赏花,又何尝不是一种闲适的生活态度?周伟的《乡村春色深》写的是在乡村振兴的路上感受到的春天、春意和春色。在扶贫路上,有低于尘埃的生命,有生活的苦涩艰难,但也有党的春风和扶贫人的坚实脚印。作者是提炼生活的高手,以人物为中心,展开时代变迁的脉络,善于窥探人物的内心世界,以真实的故事重塑乡村精神。文章语言精湛,朴实接地,春泥生暖,予人思考。王继怀的《听雨》以轻快安然的笔触描摹雨中即景,注重个人心境的抒发,启动心灵情感,捕捉生活细节,感悟生发真实自然,于小处见风华,有声有色,有情有趣,富含哲思。作者文风清新,感情细腻,诗意盎然,于淡然自在中弥漫出雨水般清澈的乡愁。彭晓玲的《上东谣》讲述了大围山的物事变迁与历史烟云。大围山的脱贫致富离不开能人巧匠的智慧与勤劳。大山资源丰富,客家人就地取材,带来造纸术。作者沉稳内敛的笔触,呈现出浏阳之上东的一曲山歌传唱,悠远,淳朴,绵长。
纯粹与美好,是那无邪柔美的红水河,也是无私大美的人间情。谈雅丽的《红水河之声》用质朴有力的笔触,书写真诚的善意。扶贫路上有太多感人的故事,关注弱小,寻找生活的光亮,体恤卑微的生命,是红水河的主旋律。作者满怀悲悯的笔下流淌着清澈的真情和暖色,生命中那些不求回报与结果的付出,生活中那些做一个更纯粹美好的人的愿望,正与这些温暖的文字一道感动激励着你我。凌鹰的《鸟窝》让我们想起顽皮的童年、恣意的少年。在这个小小的家里,作者好像顶替了女主人的身份,家务琐事,让生活如此现实。人有家,鸟有窝,其实我们和鸟儿一样,一茬茬,一代代,就像鸟儿一样飞走,但总有些我们带不走的东西。在这里,作者道出了人生与命运的使然。申瑞瑾的《逃离或回望》追忆了故乡溆浦的世事风情与时代变迁。作者以饱含深情的笔触叙人记事,在时光之水中亲近故土,抚摸故乡的容颜,然当年已然不见,故乡正以新的姿态哺育这条河流的人们。随着时代的进步,交通与网络的发达,乡愁也以新的形式体现,也许古人吟唱的乡愁在今人的眼里就是与家人一碗汤的距离,又或许,乡愁作为一种文化的传承,正慢慢以匍匐的姿态蛰伏在大地的语言中。邓跃东的《葬礼上的歌声》写了六姑在大伯的葬礼上放松惬意地放声高歌的场景。作者善于观察,从微小生活中感知人生的过程莫不是一场远行。而六姑以她淳朴的农人生活体验阐释了人生深度的奥义,用该哭就哭、该唱就唱的生活态度妥帖地诠释了人生之内涵,所谓大道至简,莫过如此吧。毛云尔的《吃草》以纤毫毕现的笔触叙述了牛和羊吃草的习性,同时将艾蒿、马背筋草、冬茅草等草类的习性和功用与牛羊的生活喜好融为一体,呈现出人与自然、动物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作者以悲天悯人的笔触道出了牛对人类的情感,对草木之神的眷念和感恩。动物尚且如此,在这个食物链的大自然,人类需要思考和懂得大自然的馈赠。熊幽的《向往的村庄》讲叙了乡村振兴路上苗家的感人故事。这里的村路通了,路灯亮了,泉水也引上山了,村里的茶叶产业更是如火如荼,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乡村之变感应着时代的巨变,作者笔下的村庄是人们梦想和向往之地,是春抚大地的温暖。龙章辉的《投靠一棵草》讲述了作者因身体原因与各种草药药方熟识到依赖的艰难历程。即便是一株毫不起眼的草木,也有挽救一条生命的力量。作者以蕴含丰富的文字,积蓄的笔端之力,阐释人生,感悟生命,低首草木,学习它们的坚韧、顽强、不屈的自然精神。赵宇的《谷雨:往事的雨声》抒写乡村谷雨时节的农事风物和故乡亲人。乡村风景依然,祖父却因病在谷雨之后消逝、在雨中还未萌芽就消失不再的青涩初恋以及生活的劳作,都让人难忘当年。作者文字干净、叙事晓畅,如谷雨春风纷纷落在故乡的田间地头。葛取兵的《扛板归与猫耳朵刺》以扛板归的柔弱外貌形态展现它柔中带刚、坚韧不拔的品性。它长得如猫耳朵薄弱与有趣,很神奇,不仅能开花,还能结果,是大自然的神奇馈赠。作者从它的外貌形态到药用效果,叙述细致,收放自如,文笔精练,体现出人间草木的情感与灵性。徐敏的《九连屋》讲叙故乡亲情,通过家乡的老屋描摹世间悲喜,以及亲人的悲欢离合,表现出人们追寻的最后归属地总是魂牵梦萦的故乡。可见老屋是我们的出发之地,也是我们安放灵魂的栖息之地。石绍河的《野地怪味菜》通过描写芫荽、香椿、鱼腥草的各种食用药用的功能,触摸人间烟火,呈现风土人情。草木有灵,万物相生,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有柴米油盐,亦有野地生长的植物菜肴。它们卑微而平凡,却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与味道,更蕴藏着生命之中生生不息的顽强和美好。
由此可见,乡村诗学在散文的抒写中有着广阔的前景,生态环境、人与自然、城乡二元对立到融合到当下的新农村建设等时代元素,都在新时代的浪潮下呈现出波澜壮阔的乡村精神版图。从散文的立意角度和精神内涵上看,我们的乡土文化参与了诸多的小微场景,或一花一叶、一草一木的组合,却有着见微知著的效果。文学湘军在大自然的循环中,观照生命,敬畏大地,以生暖的文字、独特的生命体验挖掘乡土,发现与探索一条精神多元的自由之路。
综上,湖南散文作者不仅在创新挖掘上有了一定的经验成果,在年龄结构上也形成了一支具有代表性的中坚力量。在老一辈的文学湘军带领下,一批新生力量在文坛活跃或崭露头角,像李颖、秦羽墨、王爱、王芳、王亚等,90后的沈学、冯祉艾、杨邹雨薇、蒋雨岑等,正以他们的方式形成自我的独特风格,令人期待。当然,文无定法,遗珠之憾在所难免,余不一一。
二、湘籍作家:更新传统的文明叙事
湘籍作家的坚守和行走,给湖湘文化增添了瑰丽的风景。他们的散文叙事不回避传统,擅于从古典美的传统文化中撷取精华,叙事、写人、咏物、抒怀,或思想睿智,或从容冲淡,或接地而行,或恣意洒脱,表情丰富,姿态各异,各有千秋。同时,他们也在更新传统的道路上不懈探索,给后来者提供了宝贵的文学经验。
黄永玉的《只此一家王世襄》讲述了作者年轻时在北京与张光宇先生的交往,偶识故宫工作者王世襄的趣事。文中选用几个小片段描述了王世襄其人其事,文风活泼,节奏明快,语言简约有力,娓娓道来。作者擅于抓住人物活动中的细节,着眼于日常生活的微小之处,将王世襄爽快的性情、好玩的个性、严谨的行事作风、收藏的博学等刻画得惟妙惟肖,给人留下过目不忘的深刻印象。文章结尾在追忆的思念中,睹物思人,感喟人生,让人唏嘘不已。散文的真诚、真气、真情在这里自然而然地动人心扉,绕梁不去。熊育群的长篇历史散文《治水的人或神》,写的是人人熟知的大禹治水,它是一个远古的神话还是历史,已无从考据,但作者偏偏一头扎入浩如烟海的历史之中,从实地和大量史料中寻找大禹这个真实性都受到质疑的人。通过这一神话探寻中华文明的源头,寻找远古时期的自然生态、洪水的形成。作者立意巧妙,从神话世界的自相矛盾和史实的对照中,还原一个人或一段历史,分析思考大禹治水在历代的遭际,写出大禹对中华民族心理、文化和精神塑造的历程。作品立足现实,带入现代人的生活,打通了四千多年的时空,是一次古今对话,是对大禹治水的一次系统性梳理,也是一次从文本反思民族历史的极其艰难的写作。清风的《我的农民父亲》叙人叙事平和冲淡,质朴醇厚。作者对父亲勤劳朴素、善良厚道、爱惜名节、乐于助人的农人本色熟稔于心,以在场的角度从生活的日常提炼父爱如山、德高望重的品格和形象,情感真挚,生发自如,自然抵达。散文的远意、高古、冲淡、缱绻,在这里荡气回肠,经久不息。陈启文的《永远的袁隆平》写于袁隆平先生逝世之后。作者以难以名状的悲痛心情追溯与袁隆平先生忘年之交的情景,以朴实接地的笔调讲述了袁隆平先生在工作中一次次攻克难关、无畏向前的感人故事,先赞扬了袁隆平先生恪尽职守、无私奉献、勇攀高峰的奋斗精神,描绘了他在田间地头日晒雨淋的神农形象,彰显了他苦中作乐、心系人民温饱的大爱情怀。他重病住院的最后的日子里,还在关心着室外的温度,担心第三季杂交稻的成熟是否会受影响。这些点滴日常无不撞击灵魂,让人痛心落泪。作者用泥土生暖的文字缅怀这位伟大的“杂交水稻之父”,把袁隆平先生追求科学、崇尚真理的塑像定格在人们永远的记忆中,把袁隆平这粒人类的好种子植入辽阔的大地,生生不息,千古常青。彭学明的《天下淮安》纵观今古,洒脱惬意,逶迤而来。从淮安的地理优势到帝王将相的千古风流,到《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再到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的生养之地与出发之地,“淮安”这个天下粮仓,以及纵横天下的淮安、胸怀天下的淮安,在作者一气呵成的泼墨生发中定格,在人们的心里打上了永久的烙印。
回望2021年,湖南散文创作在赓续优良、创新发展上积累了一定的文学经验。文学湘军集中在纵情山水、人间草木、人物写真上挖掘传统文化,在抒写乡土、品味人生、更新文明叙事,以及在挑战难度写作上升华境界,开拓视野,创新湖湘文化,并取得较为丰硕的成果。文本思想深邃,笔力遒劲,探索未来,以理性的思考和文化自觉向文学高峰迈进。而一批新锐之思的脱颖而出,给文学湘军灌输了新鲜的血液,他们在散文的创新与接力中有自己独特的风格特征,不容小觑,更添了蓬勃的朝气和力量。
注释:
{1}李洁非:《散文散谈——从古到今》,《文艺争鸣》2017年第1期。
②王炳中:《文类对话与现代散文理论的“个性”话语》,《东吴学术》2021年第3期。
③陈晓明:《是否有一种关于文明的叙事?——百年中国文学开创的现代面向思考之四》,《文艺争鸣》2021年第8期。
④周晓枫:《散文的时态》,《文艺报》2020年4月3日。
⑤李音:《从“实证性”到“文学性”:呼唤一种新的乡村诗学》,《文艺报》2020年7月31日。
⑥林贤治:《五十年:散文与自由的一种观察》,《书屋》2000年第3期。
(作者单位:湖南省文联文艺创作与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