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鸡公。
在古时候,郴州流传着一首酸楚的歌谣:“船到郴州止,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摆子。”说的是郴州境内的南岭山脉乃湘江、珠江两大水系的分水岭,船行至此只能掉头,靠骡马登山度岭驮运货物,交通湘南粤北,而山区瘴疠之气弥漫,外人来郴常不免水土不服而染病,得病的人往往会全身周期性的发冷、发热,在发病的时候全身发抖,俗称打摆子,也就是疟疾。有一个传说,是讲明朝大旅行家徐霞客用烧鸡公治好了打摆子。
传说徐霞客打冷摆子,就是吃烧鸡公治愈的
1637年4月,游历多年的徐霞客走到了郴州,考察周边数日后,乘舟入耒水上游的东江,过飞天山丹崖地貌群,惊叹“无寸土不丽,无一山不奇”。进入永兴县境,由于久染瘴疠之气,引发了湿寒重症,打起了冷摆子,只好泊舟于永兴城关南的湘阴渡,找郎中把脉开方,拿了草药煎服,却不见起色。这时,湘阴渡一李姓乡民见徐霞客病症不退,便杀了一只养了两年多的大雄鸡,用生姜片、干辣椒、本地茶油等烹制了一大钵烧鸡公敬献于舟中,请徐霞客慢慢享用。徐霞客品尝后,全身发热,大汗淋漓,大喊好吃,次日即病愈起锚,顺耒水经城关、观音岩北上耒阳、衡阳。从此,这烧鸡公的名声便从永兴传遍了郴州全境,成为郴州一道颇有代表性的野路子菜品。
那辛辣的鸡肉,焦脆的鸡皮,鲜美的汤汁,还有那祛寒补血的功效,几百年来俘获了郴州人的味蕾,强健了郴州人的身体。近年来,在当地的特色菜式评选活动中,烧鸡公声色夺人,坐上了头牌宝座,名气越来越大,就连我的一些外地朋友竟然也知道了烧鸡公,爱上了烧鸡公。
徐霞客喜欢的烧鸡公,长沙朋友也吃得过瘾
2020年冬至,朋友老陈一行三人从长沙到郴州出差,来之前,他说天冷了想吃个烧鸡公暖暖身子。我说早知道你好这口,店子都定好了。晚上接了他们,便在街边的一家永兴人开的烧鸡公店开吃。老陈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擦汗,连说过瘾。我说老兄你竟然这么喜欢吃,不妨把做法也带回去自己学着做。老陈说好,一发瘾我就自己做着吃。我便请老板过来坐坐,先讲授烧鸡公的常规做法,然后带我们到厨房现场观摩:选好一只土鸡公,最好养了两年以上,佐料主要是土茶油、红辣椒、干米椒、仔姜、老姜、芹菜、蒜子,调味料为盐、鸡精,也可加入永兴豆油。制作流程是这样的:将土鸡公放血宰杀,拔毛洗净,切成约二指宽的肉块,放鸡头、鸡肉块于高压锅内清炖5-8分钟后,沥干水,再置于已烧红了土茶油的铁锅内加盐大火翻炒,等鸡皮发黄微微卷起,放入鸡肠、睾丸等内脏以及佐料继续翻炒,直至香辣味扑鼻,再舀先前清炖出的汤汁倒于锅内,焖到收汁入味,肉熟汤浓。最后浇上几勺生茶油和豆油,和匀起锅,盛到大盆内,即可搛而食之矣。
看罢烹制现场,我们回到八仙桌旁。稍顷,一大盆热气腾腾、红红火火、扎扎实实的烧鸡公,被打扮成村姑的服务员端上来了。我们饮几口米酒润润喉,然后一齐举箸,向那盆烧鸡公展开了试探性的“进攻”。我把红鸡冠和白睾丸“敬”到老陈碗里,老陈摆箸说,我有老病,这些东西太补,太发,我借花献佛吧。他于是就把鸡冠和睾丸分给跟他来的两位小伙子吃。接下来我们也不讲客气,都脱掉外衣,向烧鸡公发起了“运动战”和“歼灭战”,吃得满头大汗浑身发热,几斤烧鸡公只剩下些边角料了。我说,郴州这地方阴冷卑湿,吃了烧鸡公,人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治打摆子了。老陈笑说:“西医是用金鸡纳霜治打摆子,我们的屠呦呦发现了青蒿素后,打摆子早就绝迹了。”我也跟着笑称:“打摆子病确实是早已绝迹了,但郴州方言中,打摆子的意思还延伸了,指一个人无所事事,没有什么作为,无聊等。烧鸡公就是郴州的‘金鸡纳霜’啊,吃了烧鸡公,不会发抖,也不会无所事事与无聊,避免了好多病理上、行为上‘打摆子’的困境。”所以,这道菜被评为郴州的地方菜品之首,确实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游历郴州,别忘光顾“烧鸡公一条街”
2021年初,郴州市政府为了将烧鸡公打造成为一张耀眼的旅游名片,把市郊数十家烧鸡公店都招商到了离我家只有几百米远的五里堆路,叫作“烧鸡公一条街”。我信步而游,只见招牌林立,日益森、友家骚、高子、矮子、老杨柳、东道主、宾记、脆皮、万家乐、栖凤渡、马头岭、湘阴渡等老牌名店都来了,摆开了各显神通的架式。他们大抵是用流传了数百年的烹饪方法烹制烧鸡公,而口味又略有不同。
现如今,这条街真的是火了,特别是到了晚上,这条几百米长的小街更是喧嚣不已,辣味飘香。以后,凡有朋友自远方来,我一定要拿大盆烧鸡公伺候,请朋友们好好品尝一下这热辣畅快的郴州头牌地方菜,尽情尽兴地吃它个不亦乐乎!文/徐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