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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第23届湖南（南山）六月六山歌节，在城步县长安营乡十里长寨开幕。
湖南（南山）六月六山歌节源起城步长安营镇，至今已连续举办23届。
文/吕高安
编者按：10月29日，因疫情推后的第23届湖南（南山）六月六山歌节，在湖南省城步县长安营乡十里长寨开幕。一个湘桂边境小乡村，明清时期农民起义在这里建立“小皇朝”的长安营，又一次登上热搜。作家吕高安深入当地寻访采风，撰写了系列散文，聚焦长安营神秘的巫傩文化、苗瑶风俗风情，刀光剑影的历史演进，凸显湘桂边各族同胞的血性担当，以及今日苗乡在党的领导下蒸蒸日上的时代巨变。
喝“反水”易生“反骨”
“天高皇帝远”，这个民间口语在长安营不适用。长安营是湘桂边境上，海拔1300米的高山台地。特指6平方公里的长安营村，泛指340平方公里、11个村的长安营乡。早听说长安营住着不少满清血统，脸圆鼻挺，操北方口音，男的高大魁梧，女性丰满白皙。一村有九族，九族有九俗；有个习俗在全国绝无仅有......百闻不如一见，国庆长假，我特地来此巡游。
越城岭、雪峰山两座山脉,斧凿在湖湘大地。两山交汇处城步苗族自治县，在湘桂黔三省交界，湘西南的最西南，重峦叠嶂，地势险峻；长江水系、珠江水系均有涉及，资水、巫水、渠水、浔水皆发源于城步。令人奇怪的，长安水、牛石水、横坡水等5条溪河，呈东南向西北流出，形成典型的逆流“反水”。
俗说喝“反水”易生“反骨”。面对历朝统治者的苛捐杂税、压迫奴役，苗、瑶、侗、汉同胞生死相搏，从不屈服。史称公元前221年，数十万苗民起义，秦始皇派尉屠准率50万大军疯狂镇压，仅城步十万古田即出兵10万。这是城步苗瑶起义的最早记载。
宋嘉佑三年（1058），城步苗瑶联合绥宁、新宁少数民族90峒举行起义。元至正十六年（1356)，城步苗族首领杨完者，受命率苗兵10万，卖力镇压张士诚农民起义军，却遭朝廷歧视。苗兵毅然“反水”，倒向张士诚。
据道光《宝庆府志》记载，1436年，广西龙胜峒和湖南城步横岭峒（长安营一带）等，爆发了蒙能苗民大起义，曾攻下新宁、绥宁、新化、靖州、会同等州县，波及黔中北、湘南湘西、桂北。蒙能牺牲，李天保接过义旗，驻扎长安营。
从县城经丹口镇，一路奇峰连绵，峡谷林立，剑茅简直刺破车窗，摇晃70公里，到得长安营。长安营“坐镇”在城步扶城、栏牛、蓬洞、莫宜，绥宁黄桑，与广西龙胜半峒、芙蓉、罗岩等九峒之上。这是海拔1300米的高山台地、鸡鸣三省的“楚南极边”，更是“控引黔桂，襟带湖广”、锁住咽喉的兵家必争地。东部悬崖峭壁，西边古木参天，南有川隘险阻，北依兰头坳雄关。双塘冲“高流落千丈”，猴子坳“水往石上流”，岩门山“神仙开天门”，长塘两溪间的“三步两渡桥”......长安营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坐镇长安营，李天保心雄万丈，自称“武烈王”，用蒙能所留之银印作敕书，定年号“建元武烈”。筑九丈将台，悬黄白帅旗，建真龙大殿，设长坪府大寨县，李天保声称“攻武冈，直抵湖广至南京”，夺取全国政权。朝廷大为惊骇，调四省粮草、七万官兵，数路进剿。起义军以寡敌众，英勇无畏，在湘桂黔边区周旋五年之久。从蒙能至此，凡25年。
李天保战败，大小“胡汉三”回来，侵民田，夺民女。于是，明弘治十四年（1501），李再万率领城步4万苗瑶侗民起义，分田分地，镇压豪绅。明朝廷命湘桂黔6万兵马，八路强势镇压。义军藏匿深山，万余将士被封山堵洞，冻死饿死。
乾隆五年(1740年)正月，粟贤宇在长安营发动起义，自称“李天保再世”，城步、绥宁和广西共七县万余苗瑶侗民参加，歼敌3000余。粟贤宇善于用计。在官军进剿的路上，他丢着两尺多长一双的烂草鞋，堆着杯口粗一筒的“人粪”。官军以为义军都是“巨人”，吓得退兵。粟贤宇照样建金銮殿、都长安营。迫使贵州总督张广泗、镇军总兵刘策名，率5省7万多官兵，五路进攻，城步五峒5万多人被镇压，只留1万活口。
面对强大官军，历代义军凭山依险，“敌有万兵，我有万山，其来我去，其去我来”，利用滚木、雷石、弩箭、鸟铳等英勇杀敌。至今流传着公元225年诸葛亮南征九溪，驻城步雄溪，祭被秦始皇杀害的“闹鬼义军”；李天保栽三棵杉树长出“十八个树梢”、败不丧志发誓打回来；粟贤宇糁粑退敌、倒点天灯、雾灭清兵等故事。
风云滚过，唯千年苔藓、古松，狼牙群峰，以及5条“反水”，见证城步厚重历史。史载，公元225年至清末1700年，以长安营为代表的城步苗瑶侗起义、反抗达100多次。其中明清两代500年，起义56次，平均9年多就有一次，远超全国苗区“50年一大反”频率。
城步苗瑶百姓认死理，不怕死的起义抗争，为求生存，为获取一些起码的权益。苗学家杨盛科认为，明代的苗民起义争来了1504年，析武冈、绥宁县地建置城步县，争来了流官治县县；清代苗民起义争来了设鄂书院、办义学，苗瑶子弟免费上学，争来了免苗米、减赋税等系列民族政策的颁布实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苗瑶同胞的生存环境，扩大了生存空间。
但是，只是一定程度，社会结构、民众生存状况，没有根本改善。
作者简介：
吕高安，男，邵阳市人，作家，书法家，近10年来在央省主媒发布文学、新闻、评论近400篇140万字。散文《被十字架腰斩的情缘》获中国长城文学奖、全国法制文学二等奖；散文《猪血丸子弹起过年的“土琵琶”》被选为高校教材；散文《娘，你眼角的泪干了没有》网络点击量60多万次，获众多网民、名家好评。报告文学《解密“种子”的基因》在人民日报整版刊登，入选中宣部《时代楷模钟扬》一书。评论《共情高歌“我和我的祖国”：青春中国的最炫唱响》红网首发，并被数百家网站转发。理论文章《政治视域下加强农耕文明教育势在必行》被湖南省委宣传部授予“2019年度全省政治思想工作优秀调研成果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