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张觅：枇杷树

枇杷树

文/张觅

枇杷是中国特有的水果。枇杷的名字来源，说是因为枇杷果形似琵琶。但是看枇杷果的样子，核桃一般大小，圆圆的橙黄色果子，并不像琵琶。只是横切面略作椭圆，果核颇大，也是有点像琵琶。

枇杷别名芦橘、金丸、芦枝，枇杷树开花和结果的时间比较特别，简直是有点儿个性了。它的花期是秋冬季节，果期是夏季。也就是说，在每年的秋冬季节，在寒风里面，枇杷树会开满一树的小花。但和柚子花一样，枇杷树的花儿也相当低调，几乎可以说是敷衍了，淡栗色的花苞，绽出小朵清香的白色花儿，挤在伞状花序上，称不上有多美貌，只觉得懒洋洋的，几乎要叫它“懒花”了。因此往往人们注意不到。

到了春夏之季，别的植物都在开花儿，枇杷树却结满了橘黄色的果子，果子的颜值和气味都大大超过了花儿，三三五五地在枝头招摇。真是不走寻常路的任性植物啊，偏要跟这世界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开花时默不作声，自在芬芳，结果时却丰盈馥郁，明亮耀眼，因此，枇杷树也很得古代文人的欢心。唐代女诗人薛涛在自家家门口也栽有几棵枇杷树。当时诗人王建便写诗称赞薛涛：“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树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枇杷树下住着才女，自然也是自带书卷气的植物。枇杷叶宽大碧绿，也得古人青睐。唐朝诗人司空曙曾给朋友一些枇杷叶，并做诗云：“倾筐呈绿叶，重叠色何鲜。讵是秋风里，犹如晓露前。”

学校药植园里也有枇杷树，这枇杷树生得小巧，只比人高一点。枇杷树上结出累累金丸之时，站在枇杷树前，都忍不住闭了眼睛，细细去闻枇杷的香气。忍不住想起沈从文在《月下小景》中说过的一段话：“薄暮的空气极其温柔，微风摇荡大气中，有稻草香味，有烂熟了山果香味，有甲虫类气味，有泥土气味。一切在成熟，在开始结束一个夏天阳光雨露所及长养生成的一切。”

是的，枇杷果给人一种成熟了的柔软欣喜。这种欣喜，如同酒一般的令人微醺，和其他果子成熟带来的欢乐并不大一样。很喜欢戴复古《初夏游张园》所写的“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阴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抱了一怀抱枇杷果，“摘尽枇杷一树金”，走在秋天的风里，真是心也醉了。

岳麓山上和岳麓山下都有枇杷树。从湖南大学和湖南师大上山的地方，有几棵枇杷树。新民学会旧址也有，只是也是小树。非花季果季的时候，枇杷树一点也不起眼，叶子也是柔和的卵形，叶子被面有一层细细的绒毛。但结果的时候，整棵树的气质和气场都不一样了，成为了一棵丰饶而美貌的树。就像有些女子，少女时代并不显眼，中年之后却气质如醇酒。

枇杷果特别上照。每次买了枇杷果，都先找个小果篮装着，拍几张照片再说。如果在桌上铺上一张格子桌布，放上一篮枇杷果，并一枚插着数枝雏菊的细长花瓶，田园风味就袅袅而出了。

枇杷果是一种清雅的甜，一点都不腻人。枇杷果具有治肺燥咳嗽功效。著名的川贝枇杷膏中就有从枇杷提炼的成分。有一年秋日咳嗽咳得厉害，便买了一瓶川贝枇杷膏喝，清凉之意从口腔一直蔓延到咽喉，登时胸怀舒畅了好多。

张觅，大学教师，中国作协会员，已出版《光阴小镇》《淡色青春》《微小的美丽》《诗词清芬》等多部著作。文字散见于报刊，多家古风、校园杂志的专栏作者和常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