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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羊公主之魅力——炭河里之谜（9）
文/姜峰
如果开车走高速到宁乡大道收费出口，可看到一标志性建筑，一张端庄而秀美的笑脸，具有典型的东方之美，代表青铜器之乡的美丽新宁乡，迎接八方宾客。
有人称这美丽的笑容堪比达·芬奇笔下的蒙娜丽莎之微笑。如果说蒙娜丽莎的微笑具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千古奇韵，那么，比蒙娜丽莎早了三千多年的这位高贵女子，更多了一份端庄和稳重，栩栩如生的头像，彰显中华文明之历史悠久和伟大。
这位神秘的女子是谁？
她就是四千年前的青铜人面方鼎上的女子。
1959年的某一天，黄材乡寨子山村（现炭河里村）一位农民像往常一样，上山开荒种地，一锄下去，挖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连挥锄头，把它挖出来，他不知道这件从没见过的东西是什么，更没意识到这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国宝，心想，这么重的一件废铜应该能卖几个钱。为了携带方便，他挥锄就砸，砸成了十几块碎片。他把青铜碎片装在箩筐里，带回了家，然后，把它当作废铜卖给了当地的废品收购店。
不久， 湖南省博物馆得到消息，说宁乡黄材又挖到青铜器，馆里急忙派人前往，得知此青铜的碎片已经随同其他废铜一起打包，运到了长沙。博物馆工作人员紧追不舍，此青铜碎片很可能在湖南省物资局毛家桥废铜收购中心的仓库里。经过交涉，博物馆工作人员进入毛家桥仓库，里面是堆积如山的废铜，有的还是刚从各地运来的未打开的包裹。他们不怕困难，不辞劳苦，终于在如山的废铜堆中，找到了10块青铜碎片。经过拼合，他们发现尚缺底部和一足，只好回过头去再找废铜，顺着废铜的收购转运路线，终于在株洲废铜仓库中寻找到了。
经专家精心修复，这件青铜碎片变成了举世罕见的珍宝——青铜人面方鼎，再现出她昔日的辉煌。
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假如，当日博物馆工作人员去迟了一步；假如，工作人员没有那么穷追不舍，那这件三千多年前的世界级重宝，就被当作废铜投入了熔炉，化作了铜液，因此而与世永诀。
这件当今世界上唯一的一件人面纹青铜器方鼎，四面以浮雕式人面作主体装饰，面部写实，特征突出，十分醒目。人面表情威严肃穆，脸庞圆润，眉弯曲，唇紧闭、丰厚而无胡须，双耳肥大，耳垂下又有爪形坠饰，耳上的“几”形则表示头上有发饰或冠带存在。这人面像所表现的应该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形象。鼎腹内壁铸“大禾”两字铭文，因此，此鼎亦被称之为大禾方鼎。
这位高贵的女子到底是谁？是大禾女王？青羊公主？青羊王后？一时成为千古之谜。
我们把目光再回到那场泣鬼神、惊天地的“禹征三苗”之战，大禹对三苗部落进行血雨腥风的杀戮之际，大臣伯益提出要恩威并举，大禹接受伯益建议，撤退军队，实行文教德治，洞庭湖之南的三苗子民得以幸存。
伯益亦作伯翳，又名大费。《史记·秦本纪》记载是五帝中颛顼的后代，嬴姓的始祖。舜之时，伯益辅佐治理水土、开垦荒地、种植水稻、凿挖水井，得到舜赏识，舜将女儿玉嫁给伯益为妻（女英所生一儿一女，子名均，封于商，故叫商均，女名玉，嫁伯益）。
大禹继位后，伯益得到禹赏识，也得到百姓爱戴。禹开始举荐皋陶为自己继承人，然而皋陶未及受政而亡。禹又举荐伯益继位。此时，禹由于拥有天下九州之地，已俨然具有了后世国王的威势，已非部落联盟时氏族合作的形势，禹开始致力于培养自己家族势力。他一方面欣赏伯益的贤能，表示要把天下传给伯益，另一方面却又注重培育儿子启的党羽，选拔启的手下充当各级官吏。
禹殁，伯益继位。三年后，启发动政变，启便“与友党攻益而夺之天下”，并将益杀死。这场启益之争，甚为惨烈。伯益世居之地东夷地区（现山东日照地区）的城池毁于一旦，荡然无存，伯益被族人葬于天台山上，后称“大王陵”。伯益部族及其后裔逃亡西北，东夷地区人口锐减。故后来伯益后裔的秦国人远在西北，不忘故土，墓葬的头向都朝着东方，这也是秦始皇登基后数次东巡琅琊的原因之一。
远在洞庭湖之南炭河里的三苗首领，听到伯益执政消息，甚为欣喜，但不久又听到宫廷政变消息，故立即派三苗王子带一百余将士，日夜兼程，前往东夷营救伯益后人。
走至丹江口汉水河畔，见一部分衣衫褴褛之人，被人追杀，追者约60余人，被追杀者仅20余人，中有一10多岁女孩，另有4位年长女人守在其身边，其余男子正与追杀者搏斗。更为奇特的是，天空中有两只鹰在盘旋，一旦追杀者接近女孩，或者衣衫褴褛之人处于败风，鹰就会猛烈攻击追杀者。
三苗王子从小具有侠胆之心，命将士营救衣衫褴褛之人，一番搏斗，敌人只剩20多人，狼狈逃走。
被救下者正是伯益族人，小女孩是伯益小女儿，年芳14岁的静静公主，也是舜和女英的外孙女。从东夷地区逃出后，与其兄长走散，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一路遭到追杀，200多人的队伍，仅剩下20来人，也幸亏有两只鹰的帮助，才得以逃亡至此。王子提议，邀请公主前往洞庭湖之南的三苗地界避难。公主与年长的将士商议后，答应前往三苗。
公主及其随从的衣服已经破烂，只好换上三苗将士带来的衣服。重新穿戴后的公主站在王子面前，只见端庄秀丽的公主，风姿绰约、美目流盼，穿着藏青色男子苗服，娇媚中更显一股英气。真个是“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王子怦然心动。
为避免路上查问，王子建议公主改个名字。王子心想，三苗先祖姜央，姓姜，从羊，而公主穿着藏青色服饰，更显妩媚，就叫“青羊”吧。公主听后，欣然同意。
从此，历史上就有了一个影响后世的青羊公主。
一行人沿汉水顺流而下，入长江，涉洞庭湖，再沿湘水逆水而上。洞庭湖流域是三苗地界，一路无险。进入沩水流域，沿途得到百姓帮助。
一路上，三苗王子只要靠近公主，空中随从的鹰就会发出“嘎嘎”叫声，但只要公主对鹰讲几句，鹰就停止了叫声。王子心想，难道公主会“鹰语”？还真是这样，伯益家族本是来自东夷少昊鸟氏族，传说伯益有知鸟兽之言，能与飞鸟通话，是所谓的“百虫将军”，于是舜任命他为虞官。《尚书·尧典》记载：伯益“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而伯益后人，包括费昌、仲衍、造父、处父辈以长于驯鸟兽成立于世，而作为伯益小女儿，自然也懂鸟语。
进入炭河里附近的枫树湾，三苗部落人员身穿金黄稻草衣，随着铜铙有节奏的音乐在跳舞（类似茅古斯舞），“呜呜呜呜”的牛角声响彻云霄，口中不停地喊着“大禾大禾，青羊青羊”。原来是三苗首领得到王子救下青羊公主并带回炭河里的禀报后，特意安排了这场欢迎仪式。这位三苗王子名大禾。
一年有余，年近二八的青羊公主，出落得亭亭玉立，更加楚楚动人，也无返回中原之意。大禾王子向父亲提出娶公主为妻。经与青羊公主随从的长者商议，按照三苗风俗，选定吉日，一场盛大的婚礼在炭河里枫树湾举行。
枫树湾北靠青山，成片成片的枫树林，在秋天染红了炭河里的天空，最大的几棵枫树是先祖姜央时留下的。
这一天，炭河里城万人空巷，百姓聚集到枫树坪。婚礼开始，一老者头戴棕叶帽，身穿稻草衣，举着枫木棒，对天、对地、对三苗首领，对大禾王子和青羊公主，口中念念有词，表达对上天的祈祷，对新人的美好祝福。
青羊公主头戴花冠，身穿彩衣，脸若红霞，美若天仙。
大禾王子举起枫木，对天言誓：
丹水波涛兮相遇，幽谷飘渺兮云缭绕；驾飞龙兮涉洞庭，青羊伊人兮袭予。笑靥醉人兮美丽，秋波流动兮蕴情；嫣然一笑兮媚生，仪静柔情兮惊雁；色如春花兮眉若画，手如柔荑兮肤如脂。忽闻声兮伊哝语，软语绵绵兮忘忧心；既含睇兮又宜笑，情切切兮意融融。今生情缘兮永不变，千载万年兮同晓梦；死生不渝兮共鸳盟，海枯石烂兮心不弃。
大禾王子如泣如诉、动人心魄的誓言，让听者心晃神迷。 这是史上最早的爱情誓言，这生死不渝的爱恋穿越时空，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咚咚咚”的大铜铙声随之响起，三苗青年男女，情不自禁，牵着心爱女子之手，在枫树坪翩翩起舞。相爱男女，那些诉不尽的相思期盼，那些欲说还休的情绪，荡漾在千年的时光河流中，成了漫天闪亮的星辰，摇曳灿烂在四千年的银河岁月之中。一对大鹰，随着音乐的节奏，在空中摇曳多姿。
婚后，三苗首领把资水流域的蚩尤祖居之地（现安化新化一带）划归大禾王子管辖，王子带着新婚妻子来到思尤村，在此筑屋住居，后人因此把大禾王子住居之地称为大禾凼（安化县乐安镇大禾村现合并为蚩尤村）。
再过五载，三苗首领殁，大禾王子继承王位，回炭河里城。后人把这段时期称为大禾方国。
青羊公主带来的随从多有能工巧匠，把带来的技术传授给三苗部落。之前，因为饮水靠喝河水，三苗人员不得不靠近河流定居，但常受河水泛滥的威胁，一遇大雨天气，河水混浊，于是，把伯益发明的凿井技术传授给三苗部落。
三苗部落虽然也种谷物，但基本上还是刀耕火种，产量很低，青羊公主的随从又将伯益发明的谷物种植技术教会三苗，使三苗谷物产量大为提高。
三苗部落大多靠洞穴或者茅屋居住，一遇大风，茅飞四散。青羊公主的随从，将伯益发明的筑墙技术教会大家。将泥土和石头垒砌在一起，用大火烤烧，使其变得出奇的坚硬，这就是早期的墙。在墙的基础上堆放如稻草芦苇草之类的植物用以遮风避雨，这就是我国最早的屋舍。
东夷地区的烧陶技术本来就先进，各种造型都能烧出来，而三苗历来以冶炼技术见长，两者技术结合，三苗的青铜冶炼技术大大提高。
为了感激伯益发明的技术给三苗带来的美好生活，三苗部落后人把伯益当做“土地爷”加以供奉。至今在我国南方的农村，仍然可以见到一些简陋的神庙，被称为“伯爷庙”，里面供奉的土地公，就是传说中的伯益。农历三月廿九日是伯益的生日，都要举行比较隆重的供奉仪式。
夏启结束了“禅让制”，开创了“家天下”之王权时代，不服者甚多，反叛力量此伏彼起。如，有扈氏部落（在今陕西省户县）不服，启发兵攻伐，被有扈氏打败。启便严于律己，尊老爱幼，任用贤能，多年后再次出兵攻灭了有扈氏，巩固了王位。此时，启忙于巩固在中原的执政地位，也无暇顾及远在洞庭流域的大禾方国。
大禾在位五十年，青羊王后贤淑温良，大禾首领勤政爱民，大禾方国休养生息，百姓安定幸福，成为三苗后期繁荣鼎盛时期。
此时始，三苗都邑称为青羊，后人称此为“青羊镇”。北宋王存主编的《元丰九域志》记载：“青羊山，有寺日芙蓉寺……山下有青羊镇、青羊集。”。“青羊山”，又称“青阳山”，距离四羊方尊出土地不到一公里。青羊镇即现今黄材镇，现黄材镇仍保存有上青羊村，下青羊村，其村名历经数千年。这些青羊之名，皆为纪念青羊公主而保留下来。
商初，三苗的青铜器铸造技术达到顶峰，各种头像为人和动物的青铜器大量涌现，皆栩栩如生。为了纪念青羊公主，大禾方国铸造了青铜人面方鼎，四面为美丽的青羊公主头像，鼎腹内壁铸“大禾”两字铭文。
青羊公主，嫣然一笑，把五千年南方青铜文明历史写在脸上，迷倒了来传奇之地、宁静之乡的八方宾客。
真可谓是：
金玉良缘乱世逢，征途遍踏誓相从。
铜铙震宇联姻喜，枫火燎原比意浓。
博授井墙安处所，广传谷物壮田农。
豪居鼎盛青羊铸，历代尘烟断莫封。
姜峰，本名姜太军，湖南宁乡人，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当过高校教师，副教授，现任湖南省农情分析研究中心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