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政府作对就是恶”是一种权力之恶

日前，经重庆市委批准，市纪委监委对重庆粮食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王银峰严重违纪违法问题进行了立案审查调查。媒体注意到，王银峰身上有个非常著名的称号叫做“风水书记”。2010年，王银峰任重庆市江津区委书记时，曾以“影响政府办公楼的风水”为由，要求当地一个楼盘项目停建。据媒体公布的录音，王银峰在与房地产开发商对话时，还曾说出过“跟政府作对就是恶”。（7月8日 央视网）

腐败官员痴迷风水早已不算什么新鲜事情了，而官员口出雷语在前些年也纯属司空见惯。王银峰的这句“跟政府作对就是恶”之所以格外让人关注，固然是因为这句话太过荒谬、严重败坏了党和政府的形象。更主要的是，“跟政府作对就是恶”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恶，而且是一种权力之恶——明明自己就是恶的化身，却偏偏依仗着权力的强势话语权，任意给他人安上恶的罪名，而且这种恶的罪名还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跟政府作对”。

很显然，王银峰所谓的“跟政府作对”其实就是和他作对，这是典型的“挟政府以自居”，即把自己当成了政府，或者说，让别人把他当成了政府。这种观念意识是权力急剧膨胀的必然心态。

绝对君主制时代的法国，路易十四把自己的权力发展到了顶峰，他曾经说过一句至今仍令民主人士血脉贲张的名言：朕即国家。然而，近四百年过去了，路易十四的幽灵从未真正远去，把自己当成政府，肆意膨胀自己权力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当一些官员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时，或者觉得自己的权力尚需强化的时候，或者需要恐吓百姓让其就范的时候，就会抛出类似的说法：“跟政府作对没有好下场”“跟政府作对就是恶”，而被恐吓的百姓只能噤若寒蝉，因为他们知道，一旦自己被坐实了“跟政府作对”的罪名，那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自古以来，“民不和官斗”的观念深入人心，何况，官还会抛出一个更为强大的概念“政府”“国家”呢？

然而，很少有人会追问：但你是政府吗？你是路易十四吗？

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没有人敢提出来呢？为什么没人敢追问呢？

这正是权力之恶的可怕之处，当官员的权力无所不在的时候，当官员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做到“挟政府以自居”了，他确实也可以给百姓安上“跟政府作对”的罪名和恶名。换言之，此时的官员已经成为了政府的化身，他们实质的权力已足以说明问题，他们确实已经成为了当代的路易十四。作为匍匐在权力之下瑟瑟发抖的普通百姓，还有必要多此一问吗？

文/李先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