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凡（重庆大学）

自2024年5月谷歌推出AI概览功能以来，用户无需点击即可获取答案，导致新闻网站和独立博主的点击量暴跌。数据显示，全球新闻网站的月自然访问量从2024年7月的23亿次骤降至2025年5月的不到17亿次，《每日经济新闻》报道显示，截至2025年7月，国内五大新闻与媒体应用的月度网页访问量对比2024年8月从约3.8亿下跌至2.8亿，跌幅约26.1%。与此同时，中国五大AI网页端应用的总月度网页访问量却上涨了约4.2亿。

不可否认的是，AI搜索引擎的崛起，确实大幅提升了信息获取效率，使用户能够迅速得到“即时答案”，这符合技术演进的基本逻辑。例如，百度“灵机”、阿里巴巴“通义”等大模型应用已可实现多轮对话和精准答案生成，这必然会吸引大量用户的使用。

然而，“摘要式”的信息呈现，也带来了不可忽视的副作用：它既遮蔽了原始信息的丰富语境，也切断了用户与内容来源之间的直接联系。技术原本应拉近人与内容的距离，但在AI摘要的“便利”包装下，反而可能造成实质的隔离。

更值得警惕的是，我们可能正滑向一个“答案驱动”而非“过程驱动”的信息社会：人们越来越倾向于接受结论、跳过论证，忽视交叉验证和深度思考。如果放任AI替我们思考，人类的批判性思维和自主判断力是否会随之退化？

对内容创作者而言，这场变革带来的冲击则更为现实。流量即生命，一旦摘要替代点击，广告收益、用户连接与品牌曝光将大幅萎缩。尤其对那些倚重深度内容生产的创作者来说，这不仅是收益上的打击，更是创作动力的瓦解。最终反噬的将是AI模型本身——没有持续、新鲜、高质量的数据供给，大语言模型也将陷入性能瓶颈。

但我们并非站在一场你死我活的技术战争中，相反，科技公司和内容创作者应当是和谐共生的关系。内容创作者需要平台提供的流量和分发能力，而AI大模型同样依赖人类创作的内容进行持续训练和迭代。真正的挑战在于，如何在技术重构秩序的过程中建立公平、可持续的协作机制。

目前，AI企业无偿或低价使用创作内容进行训练并获利，而创作者却难以获得合理回报的“数字圈地运动”已经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一些国际主流媒体如《纽约时报》、BBC等开始与AI公司谈判内容授权协议，要求对训练使用的内容付费。国内《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内容标识办法》也于2025年9月1日正式施行，强制要求所有AI生成的文本、图片、音频、视频等内容添加“显式+隐式”双重标识，AI时代对知识版权的保护将得到重视。

AI搜索摘要是用户学习新知识的“入口”，而不应是终点。技术的最高使命不是截断流量，而是智慧地连接用户与优质内容，引导用户走向更深、更广的信息世界。在这场数字生态的重塑中，唯有坚持“科技向善”的原则，在效率与公平、创新与保护之间找到平衡，才能避免陷入“竭泽而渔”的发展困境。AI技术只有真正地为人类之进步服务，其发展才可能行稳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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