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收割稻香的美好回忆
红网时刻 字号:
2022-04-24 17: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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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助全

没有经过饥饿痛苦的人,不知道粮食的可贵。没有跟泥土打着交道在土地里刨食艰辛的人,领悟不透“粒粒皆辛苦”的含义。

老家是在皱褶的山区,靠天吃饭。听母亲曾讲过,我出生那年,坡上能吃上的树皮,都让人们剥光炼成粑吃;树上能吃的野果,摘了个精光,根本没有鸟儿的份,却引起了鸟们的不满,凄惨地叫唤,像是在哭。

每次回到故乡,凝视那片绿林,想象村口那棵剥皮的老树森森,在寒风中颤抖的情形,不禁毛骨悚然……那是七十年代初。我上了村小学,历经了一段饥饿的岁月。主粮严重不足,日常是稀饭,要么是红薯稀粥一锅,炒菜没油水。要是能吃上一顿白米硬饭、菜里再有点肉,那真的是奢侈。每次上桌吃饭,母亲端来一大脸盆稀饭,一家7口,一人盛满一碗。我胃口好能吃,捧起一碗,稀里哗啦地喝光了,总是第一个吃完。不饱,还想吃,走到厨房,看到灶台上还有一稀碗饭,一口气喝完,狼狈得从鼻孔中喷出来,就连碗边也用食指刮干净,手指往嘴里一吮,不愿放下。这是留给婆婆的,母亲看到就骂我。

直到现在,每当节假日或者过年及平常一家人相聚,我总有内歉之心,当年的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可那时是缺衣少食的年代。人都说:人穷架不倒,人穷骨头不能软。其实不然,人穷骨软也是有的,就如我也“软”过好几回,偷桃摸瓜,偷吃婆婆的糖,借过米及学费等。

后来,吃白米饭的问题解决了,没菜也能吃上二、三碗,米白晶亮而且糯,其味醇美浓香!但是,能吃饱白米饭极不易,是一滴滴辛劳掉落田间凝结的产物。烈日下,农民头戴斗笠,脖子上搭着一条白毛巾,扎着裤腿,走进滚烂的泥田里,金黄色沉甸甸的稻子低着头,像是谦虚又像是慰藉,等待着人们去收割。妇女们在前面,脸朝稻谷,弯腰的割稻,割好的谷子一束束的堆积放好,放堆均衡。男人们在后面打谷,当年没有机械化,全凭脚手的力量,一脚踏板,一脚用力地踩动制动踏板,使铁齿轮飞转,两只手摁着一大把稻秆,一粒粒金黄的稻谷,在铁齿轮上“弹”出归箱。微风吹来,谷子特有的清香扑鼻而来,“隆隆”地打谷声,在山谷中响彻,穿过稻浪划过上空。

我在这热火朝天的劳动中,把割好的稻谷堆到打谷机旁,两旁各有一名妇女从堆起捏好稻把,递给打谷的大人手中,有条不紊,忙个不停。我来回搬运稻谷,浑身都是泥。在场的大人们嘿嘿地笑我,问我,做农人,苦不苦呀!我嗯了一声,苦,苦得很!我想,从耕田犁地,育秧播种,到照料管护,再到收获,最后入仓,这每一粒米,每一颗粮其实都是生命的渴望。产出粮食的土地是我们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石和家园,离开土地,一切作物就无法生长。于是,我们珍惜粮食,就是膜拜脚下的土地,善待好土地,才能端牢饭碗。

阡陌的田野上,金色的浪花荡漾。我看到忙碌大半生的母亲,她在打谷机上,像一道风景,轻盈地手抓过一个稻把,快速的放在齿轮上左右地旋转,手脚麻利,大汗淋漓,打了不到半小时后,盛满了桶子。她将箱子里的谷粒用筲箕铲出来,装进袋子里。劳动,表现在行动中,不是在嘴上说的,这不需要别人叮嘱,忙碌着、充实着,奋斗着自己的生活。

黄昏了,一担担、一背篓一背篓的稻谷,到了寨上的晒谷场,堆积成一个个金黄色的山包,闪闪发亮。夕阳拉长了奔忙了一天农人们的影子,飘逸着一身的稻香,化着袅袅的炊烟,氤氲在村寨的空中……

夜里,我的堂哥队长说了,大家都累一天,回家早点睡,明天还要继续去打谷。有人问谁守夜看谷?队长爽快地用手戳指自己的头上。大家都说,队长也累了,都要求守夜看谷。队长说,那怎么行,你们辈分大,年纪大,他年轻,理应他来。

那夜,月光皎洁,整个村寨有一种超脱的朦胧美。我看见了堂哥坐在晒谷场旁的稻草堆上,正在和邻寨的女孩谈恋爱,两个人很亲昵,令人羡慕。这让我想起了阅读过的著名乡土作家赵树理的《小二黑结婚》时的情节,总以为眼前的堂哥就是那个“小二黑”;那个有高中文凭又长得漂亮,被称为“村花”的女孩就是书中的于小芹。那夜,村里的夜空很寂静,星星眨着眼睛,月亮系在树梢上,像镰刀一样锃亮,很纯粹,勾勒出我与村寨的美好和明天。

来源:红网

作者:徐助全

编辑:张艺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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