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夺冠》剧照。图片来源豆瓣

题材多饱满，叙事多寡淡

——浅述电影《夺冠》

文/肖箬青（湖南师范大学）

《夺冠》走到观众面前的路程可谓漫长，原本定档在春节期间作为贺岁片上映，却因为疫情在国庆前夕才得以出现在院线，最终拿到7.26亿的较高票房，然而这张答卷并没有达到期望值。实力派演员黄渤、巩俐等人的加入，再加上导演陈可辛与真实的女排队员的加入，让电影配置堪称豪华，但手握如此优秀的题材的《夺冠》忽略了影片最重要的部分——情节。作为英雄主义体育题材电影，他不够精彩热血；作为群像电影，除却主角郎平，其他队员身上并没有记忆点；作为主旋律爱国电影，却没有阐释好女排精神，完全靠题材本身支撑着叙事。

《夺冠》以郎平的视角展示了中国女排发展的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改革开放初期，以中国女排为代表的国家队希望以金牌获得国际认可增强国人自信；第二个阶段是长时间的状态低迷；第三个阶段是郎平回归带领中国女排逆袭。

说像英雄主义电影是因为在《夺冠》的叙事下郎平似乎左右了中国女排的命运：第一阶段，赢是因为郎平力挽狂澜接球；第二阶段，低迷是因为郎平离队，尤其是她担任教练的美国队打败陈忠担任教练的中国队，给了中国队强烈的打击；随后郎平“良心发现”以英雄出场一样接受记者的拍摄、采访回归中国队带领中国队翻盘最终夺冠，其他角色比如陈忠都成了衬托，这种众星捧月式的叙事听上去就是相当英雄主义。但违和的是，青年队员时期的郎平还能算热血，后期沉闷至极，始终背负着很大的压力，纠结、沉默、伤病都带着悲凉的意味，反而没有表现她在排球指导上的水平。提出锐意改革的方案，队伍始终在输，叙事让最后一场比赛的胜利得益于赛前的谈心。反观同样是关键角色教练带领队伍制胜的俄国电影《绝杀慕尼黑》，在新任教练力排众议实行新的培训方案后，马上有比赛的胜利来佐证判断的正确，这种逻辑显然是更加合理。不仅在指导水平上没有正面展示，整个人物的塑造都是缺乏细节的，她跟队员的关系是什么样？她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还毅然回国担任教练，家人们什么态度？回国之前经过哪些考量？这些因素略有提及却快速略过，两小时的影片支离地拆成很多片段，但这些片段之间联系却并不紧密，很难真正进入一个角色感受的心路历程。

但是作为群像电影，他却同样不太合格。120分钟的电影花了很多时间介绍各位队员，但印象最深刻的还是郎平与朱婷，记住朱婷更有80％是因为那张赛场上标志性的脸。能感受到编剧希望能尽可能地展示出中国两代女排队员的群像，但是却没有相应的故事支撑起人物。而再次说到《绝杀慕尼黑》，用萨沙这一个甚至在球队中并不那么重要的人物举例，他的核心事件是生病，但围绕着着他生病讲述了观众会感动的“爱你所以离开你”这样老套而经典的爱情桥段、讲述了教练跟他在病床前推心置腹地对话，让教练性格也更加明显、甚至用其他队员在窗外用身体摆出比分鼓励萨沙，玩了一把兄弟情深。事件之间相互串联让队员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与之相似的是《夺冠》中有一个面临退役的队员，她的唯一出现点就是上场前对教练说“让我最后拼一把”，此外再也没有提及，《绝杀慕尼黑》中相互关联的叙事显然比每个队员身上附加没头没尾的一个小故事来得高明。

而根据他严格遵守历史还原比赛，出现升旗、定义中国女排精神来说又给人感觉他是爱国电影，但导演又不愿意让这部电影像《我和我的家乡》一样坦诚地表示自己的爱国主题，希望让体育尽量只是体育，好像导演也在摇摆，中国女排的精神还有没有必要存在。影片的叙述中唯一证明导演想表现中国女排精神在传承的，只有陈忠半夜走进女排队员，带领她们朝着墙上打球找回从前队员的执念，除此之外郎平回归后宣扬新的训练理念，“中国不再像过去一样需要女排了”，希望让队员快乐训练，不想把拿金牌的枷锁束缚队员、队员赛前谈心中谈及想赢却没有太多讲述中国女排的精神。感觉所有的情感都建立在最后一场比赛的胜利之上，如果最后一场比赛输了那么可以发现不管是现任教练郎平还是之前的教练陈忠、队员都有太多毛病，而如果精神传承展示得够好，比赛结果反而没有那么重要。

影片风格不定可能是因为导演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什么都想要而最终则会给人四不像的感觉。《夺冠》拍摄本就是因为中国女排久违拿到比赛冠军，然而这样的背景下，拍摄的体育类题材更多让观众感到的是悲壮而不是热血，本身就是一种不太合理的情况。叙事上不够有重点，导致剪辑也显得温吞，就如郎平参加的最后一场比赛，既要表现中国队队员又要表现日本队员和双方队员的交锋，要展示场边观众拿国旗给女排姑娘们打气，还要照顾国内看电视转播的观众，几分钟的比赛，数次被场外的镜头拆分打断，赛点球现场消音配上抒情的音乐匆匆略过，太多技巧、太多主体分散了观众的注意力，体育赛事那种激烈、热血被忽略。连比赛都讲不好，建立在赛事之上的各种情感也自然会成为空中楼阁。

《夺冠》的票房高有相当的运气成分在，太久没有进影院让观众格外宽容、格外热情，但是中国电影人不应该被票房冲昏头脑，停留在这种徒有情怀，光靠题材优秀支撑叙事情感的电影上，应该追求更生动的故事，更饱满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