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编者按:
长沙市文联网络文艺发展中心《创作》杂志经典吟诵第一期《春夜喜雨》在“长沙文艺”微信公众号推出后,各媒体和平台纷纷转发,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经典的力量穿越千年,仍然滋润着人们的心。
吟诵,在一呼一吸间,打开气结脉结,让每一个发音与身体建立深层的连接。
吟诵,让人回到读书人的状态,回到书斋,品读经史诗文,长养浩气,颐养性灵。
吟诵者、写作者和读者,只有开垦心灵的土壤,才能与诗人的灵魂相遇。
第二期吟诵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节选),领略“孤篇横绝全唐”的魅力。

《春江花月夜》(节选)
(吟诵:鉴微 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学博士)
张战
(湖南长沙人。出版有诗集《黑色糖果屋》《陌生人》《写给人类孩子的诗》)
孤天孤月,大江大海。若人生只有80年,则我最多可望见960回圆月。每一次望,是重逢,又是告别,多么珍惜,想着:还有下一次呢!深深地望,印到心里去。
月是巡夜人,游走于夜的屋顶。潮汐被满月召唤,海浪奔向天空,如狂风卷起白色窗帘。鲸鱼比人类更早在月光下歌唱吗?它们也如我曾向月亮发问:你多少岁?从哪里来?第一眼望向你的是谁?谁能读懂你脸上永恒的孤独?
月圆满,我却也珍惜我的残缺破碎;月古老而永恒,我的短暂渺小却更可珍贵。若我的生命也如月亮,则我是一个只能升起一次的月亮,只能圆一次,明亮一次,所以我要拼命地发光,拼命地温柔,拼命地美丽。我要做一朵白百合一样的月亮,轻轻抖一抖我花瓣上的花粉。我的花粉弥散,那便是我生命的月光了。
陈新文
(《芙蓉》杂志主编兼湖南文艺出版社副社长)
我们常常于不经意间目睹春天造化的奇迹。当夜晚来临,那些有名无名的花,从时间的背后抑或一棵树的枝丫间探出头来,那片呈现天机的绿,从一蓬青草的心灵里渗出,朦胧中默默逼向你的眼眶。生命就是这样,它的诞生本身即书写了一部无言的教义。
如此最接近真理的边缘。我们站在月夜的河岸,叩问天地宇宙,追寻生命往来。流水远去,王者水上乘船,农夫水边洗手,诗人背水谛听。什么在随风飘逝,什么正驭波而来,那平静中的喧哗和沉默中的呼啸全部被倾听。
这其实是极其平凡的奇迹,常常发生在众人身边,只不过面向自然的写作者更为清醒罢了。
写作者身上披着沉思的光辉,穿越古今。一直就是这样,万物在思考中会现出藏不住的原形。
王建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
《春江花月夜》是个谜。关于张若虚,身为吴中四士,且排第一,留下诗仅二首,一长一短,可谓奇特!此诗卓绝,前人谓以孤篇横绝全唐,岂止全唐,闻一多先生盛赞“在这种诗面前,一切的赞叹是饶舌,几乎是亵渎”,评价高极。此谓文学史意义上肯定其为“宫体诗的救赎”,允为炬眼谠论。
此题是乐府旧题,隋唐多人有此咏,多关风月,而此篇摆落绮语言情,思接千载,抒发的是全人类的“宇宙意识”,故能感动人心,无论时代。传播上是谜,明人推崇初盛唐(此诗写于初唐,然其情韵优美,意象雄浑无减于盛唐),价值始得重现。
我认为刻画春、江、花、月、夜五事,月是其魂魄,其传播大畅,疑与华严宗、禅宗相关月喻合拍并流,兴象淋漓、格调卓越,风神并美,如何还能遮盖?
寂莱
(杭州•湖隐)
生姜过不得夜
外婆去世前几年,外公和外婆喜欢一边听收音机一边吃饭。不是新闻,不是评书,大抵是音乐。应该也是某个春日傍晚,外公和外婆如常吃着晚饭听着收音机。彼时,收音机里传出古筝拨奏的几个小节。外公放低碗筷望向外婆,说:“贞淑,春江花月夜。”丝竹之音绕梁,外婆轻轻将一碟腌生姜推到外公面前。看着面前的生姜,外公一脸茫然:“你这是搞么子啊?”外婆也是一脸茫然:“才先不是你讲,生姜过不得夜吗?”
外公大笑着和我讲起外婆把《春江花月夜》听成“生姜过不得夜”的故事时,外婆已去世多年。如今,外公也已去世多年。那以后,无论是曲还是诗,《春江花月夜》就成了我与外公和外婆的连接。或许,也是外婆离开后的日子,外公与外婆的连接。
1935年,外公以英语满分的成绩考入北京大学。后来又赴战火中的西南联大。外公喜欢拉胡琴,外婆常以箫应和。外公喜欢吃枇杷,他求学期间,每逢枇杷成熟,外婆就会选最好的枇杷,封藏坛中,深埋地下,留待外公。
听母亲说,外公和外婆曾用英文互通书信,外公还在北京的报章上发表过写给外婆的英文情书:《Kiss One Hundred Times》。从前的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而如今,花月年年望相似,吟花咏月的人,却渐渐不见了。日子过着过着,已与旧时大不相同。
来源:红网
编辑: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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