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小女孩

文/刘晓平

大城市里的威威爱看中央电视台正大综艺栏目。有一次，他看到正大综艺栏目里张家界的风光专题，他被那里奇特绝伦的风光所迷醉，也被那里丰富多彩的风俗民情所吸引。于是，他便梦想着有一天能去张家界看看。

他先是找来一些关于张家界的书看，后来他便向爸爸妈妈正式提出了这个要求。他找到妈妈说：“妈妈，带我去张家界玩一次嘛!”妈妈点点头说：“可以，但你要努力学习，争取年级前5名了我便带你去玩一次。”他知道努力，但他还很难取得年级前5名，他只好低着头走开了。有了机会，他便又找爸爸说：“爸爸，带我去张家界开开眼界嘛！”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说去张家界玩，而是讲去张家界开眼界。当时，他爸爸正在看足球赛，看得正在兴头上，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行，开眼界见世面是好事，我赞成。”威威听了，一蹦三尺高，他高兴地连跑带跳，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几个好朋友。他的朋友知道了，也一齐闹着要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带他们去张家界，他们当然也有同样满意的结果。

这以后，他们便一个比一个更发狠地学习，决心不辜负爸爸妈妈的一片爱心，想以实际行动来报答爸爸妈妈的爱。他们知道：出去见一次世面，爸爸妈妈要花很多钱，挣钱也不容易。一有空他们便一起策划着去张家界的方案；夜里，还一个个做着游览张家界的梦。

放暑假两个星期了，爸爸妈妈催着威威做作业和温习功课，一点也没提去张家界的事，这可把威威急坏了，好像要把头发急白似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便再向爸爸妈妈提出去张家界的事，哪知妈妈却还是不同意。妈妈说：“去要许多钱，以后再说吧！”威威一听火了，他一跳老高，恶声恶气的说：“妈妈你坏，你说话怎么不算数。我不是已取得前五名了吗？”爸爸在旁边听了，笑着说：“我看呀，说话要算数，钱是可以挣的，话说过就不能收回。更何况，威威是见世面开眼界的，对培养情操增长知识很有好处的。下周一就去吧！”

爸爸说话时很有权威的。这样说了以后，妈妈便和威威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

起程的时候，伤心的事又出现了，原来他那些好友说好也一块去的，到临行时却一个个都泡汤了。要么是爸爸妈妈反悔说话不算数；要么就是爸爸妈妈出的出差，忙的正忙，抽不开身；有的家里是因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去孩子一个还可以，家长一块陪着去，负担就大了。难以承受。因此，威威只好随爸爸妈妈出发，心中不免觉得孤单。但这种心情很快便被冲得一干二净。

当威威一走下飞机时，看到美丽的张家界机场四周的山景，真是大城市里极难看到的奇观。当他到了张家界国家森林公园时，他的心便一下便被那里的奇峰异石迷住了。

那一天游金鞭溪，威威是跟在爸爸妈妈后面，一边走一边看，一边在携带的笔记本上记，有时便用自己的“傻瓜机”拍下来。当时他形容金鞭溪只写了两句话，一句是“幽得惊心动魄”，另一句是“奇得惊心动魄”。但他在游金鞭溪时，却也碰到了一件令他害羞，令他心疼的事。那是当他随爸爸妈妈到“千里相会”景点下面一段时，有个漂亮的小女孩，拦住了他爸爸妈妈，凄楚的说：“叔叔阿姨，我要读书，但我没钱，我给你唱歌听好吗？”

当时，爸爸妈妈怔住了。看着花芽一般的小女孩，妈妈动容了。妈妈心疼地问：“孩子，你几岁了？”

“阿姨，我九岁了，读二年级。”小女孩的声音像小鸟的歌唱一样动听。

“你爸爸妈妈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妈妈问着，眼泪都出来了。威威在一旁看着，心里真不是滋味。

“真不像话，这么不心痛小孩！”爸爸在一旁气愤地说。

“叔叔你错了，爸爸妈妈很心疼我。爸爸为修房子和送我还有哥哥读书，去很远的地方打工，结果受伤了。家里只有妈妈能劳动，年年遭灾，收成也不好。现在放假了，妈妈带着哥哥在家搞双抢，我就出来为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唱歌，好准备我和哥哥读书的一部分学费哩！”爸爸说错了，只好站在一旁内疚。

妈妈历来是个软心肠，便泪汪汪地问：“孩子，你家在哪里？”

“坐车到板坪翻过一座山，绕过一条河，望到的山坡上，就是我的家哩！”小女孩没有伤心，说话时很自信。威威在一旁听着，不知怎么心底里就喜欢她。

为威威他们导游的小姐说：“这女孩很可爱哩！可怜命苦，她一到假期，便天天来这里唱歌。”

妈妈听了，连忙接着问：“你会唱什么歌呢？”

“告诉阿姨，我会很多歌。会唱山歌、民歌、还有情歌，这些是我从大人们学的，我们山里的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哥哥姐姐都会唱，我便学来了。 我会唱《相逢在张家界》《小草》等好多歌曲，是老师教的。叔叔阿姨、你们想听什么歌？”小女孩就像个小演员，很熟练的表白着。她很希望能为他们多唱几首，因为她和哥哥的学费还差一大截。

威威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小女孩。在他的眼里，小女孩比张家界的风景，还令人惊叹，令人称奇；他甚至觉得，小女孩比他的许多漂亮的女同学还要漂亮可爱，就像春枝上缺少雨水的花芽，美得带着点点忧伤，美得使人生长出渴望。威威真想妈妈能点上几首歌，他不是想听歌，他是想让爸爸妈妈帮她一把。

妈妈说：“好吧，孩子，你随便唱，给我们威威也唱一首吧！”

“好哩！谢谢叔叔阿姨，我就为叔叔阿姨还有这位小哥哥唱几首山里人的歌。”小女孩象一个熟练的小演员，话说得让威威觉得好动听。“我首先唱一支《马桑树儿搭灯台》，送给这位小哥哥。”小女孩一副天然，接着唱道：

马桑树儿搭灯台哟，

写封书信与（吔）姐带哟。

郎去当兵姐（吔）在家（呀），

我三年两年我不得来哟，

你可移花别（吔）处栽哟。

马桑树儿搭灯台哟，

写封书信与（吔）郎带哟。

你两年不来我两年待哟，

春天不到花（吔）不开哟。

郎去当兵姐在家哟，

二人心中别（吔）牵挂哟。

姐在家中勤（吔）生产（哟），

郎在前方把敌杀哟，

英雄模范人（吔）人夸哟。

小女孩唱的原来是一首情歌，她十分投入，唱得动情，带着忧伤和自信，但却天真无邪。虽然不是唱得很好，但妈妈却听得流泪了，爸爸也严肃认真起来。威威见她说是送给自己的，听着便脸红起来，在他听来，分明溪流停止了吟唱，小鸟也收起了歌喉。

小女孩唱完，还要接着唱，却被妈妈止住了，“孩子，你唱得很好，我们谢谢你，你早早回去吧，不然，妈妈会想你的。”说着，妈妈的眼泪扑嗒扑嗒地便掉下来，爸爸忙掏出100元钱，塞给小女孩的口袋里拍拍她的肩，说：“快回去吧，爸爸也会想你的。”威威从来不哭，就是淘气了，爸爸打屁股，他也不哭，但这时，他却想哭了，忍一忍，他还是忍不住了，只是没有哭出声来。他掏出自己包里准备写生的一套水彩笔和文具盒，也一块放在小女孩的手里。因为他想：小女孩会画出比自己画得更好的画来。

在此后游览张家界的每一天，爸爸妈妈便时时议论着小女孩。威威也总是想起小女孩。在威威的印象中，张家界这幅神奇的山水画，有一个最亮最亮的景点，那就是唱歌的小女孩。回家后，威威依然想起这个小女孩，爸爸妈妈甚至发现了一个秘密：威威把所有的零花钱存了起来，他还组织他的一些好朋友收拾破烂废旧品卖，甚至把自己最心爱的变形金刚也卖给同学了。

爸爸总是粗心的，时不时责怪威威。只有妈妈心细，她知道威威在干着一件感人的好事。

新学期开学了，老师在布置的学生暑假作文中，发现了威威写得很动人的《唱歌的小女孩》，便在班上讲读，很快，威威班上的同学便都参加了威威的“勤俭节约献爱心”行动组。他们准备明年暑假，再去会会唱歌的小女孩……

刘晓平，原名刘小平，笔名村童。1960年生，湖南隆回人。现任张家界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南省散文学会副会长、省作协理事、省文联委员，系张家界国际旅游诗歌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