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和圆圆在杭州的“家”。

上塘河桥，位于杭州德胜路上德胜快速路的高速匝道之下。昨天清晨6点，尚未开始繁忙的上塘河桥依旧安详宁静，直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从桥下一处偏僻空地传出……

这个清晨，在杭州流浪了多年的圆圆，在上塘河桥下，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孩子。

这一幕，仿似两年前那一幕的重现。2013年8月14日，同样是在这座桥下，圆圆肚子痛，她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飞飞。

这个姑娘就是两年前流浪的孕妇

钱江晚报曾经帮助过的圆圆

今年才21岁的姑娘圆圆，从绍兴家中出走后便一直在杭州流浪，住在上塘桥下绿化带中的一处空地中。两年前，她在这个桥下的“家”中生下了男婴飞飞，却面临着养育的困境。圆圆在绍兴的父亲，直言“当没有这个女儿好了”，圆圆本身，也在智商与情绪上有一些问题。甚至于，飞飞的父亲是谁，圆圆都不清楚。

2013年8月14日晚上7点不到，钱江晚报热线96068接到紧急求助，上塘桥下有个流浪女要生了。当时，钱报记者立即帮助联系120等，可当姑娘被推进产房后，陪她来的男子却消失了……

那个时候快要生孩子的姑娘就是圆圆。

姑娘是谁?她为什么挺着大肚子流浪杭州?陪她来的男子又是谁?是不是孩子的父亲?流浪女的家人在哪里?

那一夜，关于这个流浪姑娘的身世以及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运，纠结成了很多待解的问号。

第二天，也就是2013年8月15日，我们第一次见到了陪同圆圆来的男人，也就是老张，一个靠捡破烂为生，大圆圆将近30岁的男人。当时，老张承诺，会好好对待圆圆母子。

昨天清晨，再次接到流浪女生孩子的爆料后，有那么一个瞬间，记者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圆圆的身影，该不会又是一个像圆圆一般的姑娘吧。

没想到在医院，我们碰到的真的就是圆圆。

圆圆的大儿子活泼好动

刚刚生下的小儿子重6斤4两

这两年来，圆圆过得怎么样?第二胎的父亲是谁?她的大儿子飞飞，如今还好吗?老张还在吗?

昨天中午，钱报记者赶到浙江省人民医院时，圆圆正躺在产科过道上一张临时添加的病床上。令人松了一口气的是，和两年前她孤身一人被送进产科，此时在她的身边，尚有儿子飞飞，与同住的老张、小王的陪伴。

此时的圆圆气色还算不错，已经能下床健步行走。除了一头因为长时间没打理而蓬长的头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只是，对于陌生人，圆圆依旧保持着戒心，并不愿意多开口。

不满两周岁的男孩飞飞，此时正好奇地在医院中跑动着，手中紧握着护工们给他的巧克力糖果。

抱起活泼的飞飞，老张替圆圆开了口：“医院说孩子挺好的，生产也挺顺利，6斤4两，也是个男孩子。”

当年照顾圆圆生孩子的老张

后来和她走到了一起

昨天圆圆产下的这个儿子，生父是哪个?正是老张。

51岁的老张，年纪比圆圆大了整整30岁，是丽水人。原本做水电师傅的老张，来到杭州，后来中间出了一些变故，老张离开了公司。而此时，老张的母亲，在老家给老张相了一门他并不满意的亲事，老张便留在了杭州，打打零工，捡垃圾。也由此，碰到了圆圆。

两年前，飞飞生下后，随后赶来医院陪伴照顾圆圆的，正是老张。从那以后，老张便一直照顾着圆圆母子俩，他和圆圆，尽管没有领证，也从此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昨天晚上12点，她说有点肚子疼，我当时也睡了，没怎么在意。”说起早上的生产，老张也是松了一口气。老张说，几天前就劝圆圆来医院，可是圆圆死活不肯。等到早上5点多时，圆圆推醒老张，说要生了，老张也是慌了神，赶紧叫来了小王，打算把圆圆送到医院。好在生产过程十分顺利，还没去医院，孩子就生下来了。

“圆圆说什么他都听。”私下里，小王对着钱报记者摇了摇头。对于这一家子，小王可能算是亲近的朋友了。打从老张留在上塘河桥下照顾圆圆开始，小王便是同住一片空地上，没有墙壁之隔的邻居。一直到半个月前，在工地上找了份工作的小王，才搬出了这块空地。

“圆圆有点胖，所以看不出是怀孕了，再说了，你看到哪个怀孕的人每天到处跑的。”小王摇了摇头，说这也不能怪老张粗心，圆圆特别喜欢带着飞飞去西湖边看喷泉，只要不是刮大风下雪，她都会去看。这不，前天下午，圆圆还带着飞飞去西湖玩呢，一点生产的预兆都没有。

如今要靠老张捡废品养四口人

老张虽然欢喜却更忧愁

圆圆和老张称之为“家”的地方在上塘桥的桥下，德胜路与绍兴路的路口往西大概三十多米的地方。虽然小王已经搬走，但这块桥洞里，如今除了老张和圆圆，还住着另外一名流浪女子。

尽管称之为“家”，事实上，环境却十分糟糕。头顶之上，时刻有车辆咆哮而过;上塘河上的风，也是无阻拦地在这通行。最麻烦的是一旦下了大雨，风还会卷着雨打湿一切。

然而一直在这种坏境下成长的飞飞，却是脸色红润十分健康，小王直言，这大半得归功于老张。

老张如今的工作，依然是出去捡废品卖，除此之外，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也都是他一手包办。虽然一天收入少则十几块多也不过五、六十块，但因为老张的看护，还算安稳。

“有时候会有好心人送点衣服和吃的给飞飞。”小王说，老张对飞飞母子可真是没话说的。飞飞喜欢喝一种儿童酸奶，老张每天都会为此花上个两三块钱。有次老张捡到一条金链子，左等右等等不到失主来寻，这金链子少说也得好几千块，可他没舍得拿去换钱，反而拿去给飞飞打了个平安锁。

在医院里也是如此，老张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飞飞，不让飞飞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随着自己亲生儿子的降临，老张的眼里，却有了掩饰不住的担忧。

老张下半年想收养圆圆的大儿子

至于小儿子打算过继给别人

“我想把孩子送掉。”老张叹了口气，对钱报记者说道。

是指飞飞吗?老张摇摇头说，打算把刚生下的孩子送给他人养育。老张说，已经想了好久了，没想出法子来，“当时圆圆怀孕的时候我就劝她……但她怎么说都不肯。”

“一个已经养着很困难了，再养一个怎么弄。”老张的情绪有点低落，他说，自己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打算把亲生儿子过继给有能力养育孩子的人家。

不过，对于老张的计划，圆圆似乎并不同意。老张说把孩子送掉的时候，躺在床上的圆圆猛然抬起头，冲老张吼了句“送什么送”。老张叹气，什么都没说。

老张的另一个新计划倒是获得了圆圆的同意。老张打算下半年就带圆圆回丽水老家，给飞飞上户口。

老张说，已经都咨询过了，虽然圆圆不同意领结婚证，但自己还算是个单身汉，而根据政策，超过50岁没有孩子的单身汉，是可以领养一个孩子的。老张就准备把飞飞当作领养的孩子上户口：“孩子以后要上幼儿园的，要户口，现在可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