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3岁男童患绝症 生命最后时刻说妈妈不哭
潇湘晨报
 
10-23 16:24

潇湘晨报10月23日讯 承载无数关爱的常德男童,因为术后感染和排异,还是没能熬过来。

图图是中学老师张薇“唯一的希望和骄傲”。一个月来,这位母亲仍无法走出悲痛。她可以得到的唯一安慰,是3岁的图图,这个与动画片里男生有一样名字的孩子,再也不用忍受病魔摧残的痛楚。

去北京治疗前孩子开心打出的V形手势,与母亲视频通话时“我没有哭哭”,禁食时对妈妈说“我只看看月饼我不吃”……所有图图留给妈妈的生活中的记忆片段,将一直存在妈妈的心里。

9月下旬,张薇抱着孩子的骨灰盒到了青岛。看大海,是孩子生前的愿望。

“妈妈,我能挺到8月”

经常发烧、两腿无力,这是图图始初的症状。2014年6月,张薇带孩子到医院检查,被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

此后,8个月的11次化疗,用去30余万元。张薇和丈夫都是常德市汉寿县的普通中学教师,这个工薪家庭已难以支撑图图的巨额医疗费用。

2015年5月,医院的诊查结果是,图图不进行手术很难坚持到8月。张薇与同事聊及此事,在一旁听到的图图插嘴说:“妈妈,我能挺到8月。”当时眼圈通红的张薇决定坚持求医,但六七十万的手术费用成为现实难题。

5月8日,张薇的一些学生为其在网上发布《千名学子联名求助信》,“请不要让一个伤痕累累的母亲失去生活希望。”当天,潇湘晨报记者赶到汉寿采访,第二天刊发报道《儿子生病,妈妈抱着他给学生上课》。

报道引发全国许多读者和网友的关注,几天时间,张薇收到社会各界的爱心捐款一万多笔,这些款项以100元、200元居多,最多一笔6万多元,总额超过230万。

5月13日,张薇夫妇带着图图上北京治病。在长沙上火车前,图图开心地打出他标志性的V形手势。

这个孩子的命运,从此牵动着太多人的关切。

“妈妈不要怕”

图图住进了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这里的骨髓移植手术在全国很有名。

因为找不到匹配的捐献骨髓,张薇决定接受半相合骨髓移植方案——从自己体内抽取骨髓。医生告诉她,就算骨髓移植成功,图图生存下来的希望也不足一半。

张薇已没有退路,她只能赌,只能努力为孩子争取生的希望。她在医院附近租下房子,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期待2016年治愈回家。”她在QQ的“说说”里写道。

手术前,医院为图图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化疗。图图的头发、眉毛都掉了,他摸着自己的小光头揶揄妈妈:“你怎么还有好多头发……”

有一次,张薇试探性地问图图,你长大了干什么。“我长大了上班班,赚钱钱治病。”孩子的回复,令张薇有些心酸,她在“说说”里感叹:“我可怜的宝贝……”

图图做骨穿(骨髓穿刺术)时,张薇很紧张,孩子倒安慰她:“妈妈不要怕”。

“妈妈,我没有哭哭”

图图的身体遇到了很多麻烦,鼻炎、发烧、疼痛……张薇告诉孩子“坚持就会好”。她给孩子买了印有喜羊羊的画画书、微型的变形金刚玩具;她一针一线给图图的靠枕绣上了他喜欢的小猪画像,还绣上几个字:爱我你就抱抱我。

6月22日,图图终于进了移植舱。这个3岁的孩子面临很大考验——得独自在无菌封闭舱里坚持一个月。

张薇每天为儿子揪心,她每天用纸条给孩子写封信,每张五六十个字,让护士贴到图图所在移植舱的隔离玻璃上。图图已经认识很多字,他每天都能看到母亲的信笺,结尾总是那句话:“妈妈最爱我的小孩!”

护士告诉张薇,很少看到如此坚强的孩子。图图经常痛得难受,但他在视频通话时告诉妈妈:我没有哭哭。

38天后,完成骨髓移植的图图出舱了。孩子全身皮肤干枯,颈部因插管留下许多伤口。还好,移植手术还顺利。过了一段时间,图图可以喝些米汤了。

图图喜欢唱歌。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他会拿着妈妈的手机,跟着播放的音乐唱《感恩的心》,唱韩红的《那片海》:让我们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永不再分开……

张薇用手机拍起了图图的很多段“献唱”。嗓门不大,但童声里透着欢乐。可美好的时光,竟如此短暂。

“妈妈不哭,不要你难过”

到了9月,图图的身体状况出现恶化。

因为各种感染和排异,图图时常发烧,后来肠道出血。孩子被禁食禁水。

图图的嘴唇干得几乎开裂,他懂事地学着妈妈,用棉签蘸水润润唇;他想吃东西,张薇便在纸上画着包子、饼干、酸奶等食物,真是“画饼充饥”;中秋节期间,图图知道不能吃月饼,他让妈妈打开月饼盒,“我只看一看。”

图图连续四次进了手术室,但生命还是没能挽救过来。9月17日,可怜的孩子,离开了这个他还没来得及熟悉的世界。

“可怜懂事的宝贝,到最后都想着妈妈,自己心率跳到二百多喘不上气,还断断续续说,妈妈不哭,我不要你难过。”在几天后的“说说”里,张薇写道:“为什么我拼尽全力也守护不了?”

妈妈抱着“他”看海,爱还在延续

9月下旬,张薇抱着一个塑料盒来到青岛,盒子里装着图图的骨灰。他们在青岛栈桥看海——那片蓝色的大海,是图图生前的愿望。

图图是个喜欢新生事物的孩子。到北京不久,他要妈妈带他去医院附近的地铁口看地铁。那时,他戴着浅黄口罩,用蓝色的鸭舌帽遮住小光头,小手打着V字手势。

“当命运无情地关掉自己最后一道门,夺走我那唯一的希望与骄傲时,我知道用尽全力也守护不了。”9月21日,张薇时隔一月后更新了自己的“说说”,她告诉大家,她会努力“好好地活”,“再次深深感谢帮助过爱过我们的朋友们。”

她告诉潇湘晨报记者,治疗图图剩下的爱心款,她会捐赠出去,或者以“图图天使爱心传递”为名,在慈善社团里设立单项基金。

一位网友给张薇留言:图图会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封面观点

请给这个家爱与平静

图图还是走了。

对于这个一直在时间和煎熬中赛跑的家庭而言,奇迹最终没有出现。孩子的离去,对于孩子母亲的伤害可想而知。孩子所有的点滴,他的活泼、坚强和可爱,将长久存在于张薇的心中。

对于这位刚刚遭受不幸的母亲而言,除了悲痛,张薇的心头还压着一块大石头。当上千名学生联名发出“请不要让一个伤痕累累的母亲失去生活希望”,当女 教师抱着白血病孩子上课的新闻湿润网友们的眼眶,当善款流水般从四方汇聚,这位母亲感受到了温暖和力量,也接触到了压力。压力的来源是善款的处置。尤其是 孩子离世后,处在煎熬中的张薇,虽得到了许多网友的安慰,但也常接到来自陌生人的求助电话。张薇感到心力交瘁,“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来一个个回答。”

张薇选择通过本报来告知大家,善款的余留,她会捐赠出去,或者以“图图天使爱心传递”为名,在慈善社团里设立单项基金,让爱心传递下去。

请给这个刚刚遭受不幸的家庭以爱与平静,请为这位给孩子靠枕绣上“爱我你就抱抱我”的母亲,为这位每次给孩子写信都会以“妈妈最爱我的小孩”来结尾的母亲,送上平静。

无意去指责那些向张薇打出求助电话的人,善款的去向确实是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也确实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但对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来说,此时更需要理解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