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化日报8月12日讯 将拉绳揽在肩上,脖子上挂着条毛巾,双手紧紧把住板车扶手,一步一个脚印,拖着货物在城市中行走。烈日高照、汗珠直淌,路上从不停息,直到将货物送到目的地,他们才擦把汗,喝口水。没活的时候,他们也会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扯几句谈,打几圈扑克,但更多的时候是安静地坐在板车上等待雇主前来“召唤”。他们就是被称为城市脚夫的板车搬运工。8 月10 日,记者来到人民路装饰材料一条街,体验板车搬运工的酸甜苦辣。
最怕爬楼,最盼望的也是爬楼
上午不到10 点,走在街上就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浪,在人民路和新街路口交汇处,停着几辆板车,板车车主有的坐在附近的店铺门口和店主聊天,有的靠在板车上休息,有的则拿着别人丢在板车上的商家打折的传单看。
“要拖货吗?要拖货吗?”记者刚一走近,这些车主们一个箭步围了上来,兴奋地问道。得知记者来意,他们脸上的表情由兴奋转为失望,由失望转为平静,又各就各位恢复到安静的等待状态中。
在车主们的等待中,记者和他们攀谈起来。来自中方县泸阳镇的肖师傅今年53 岁,在怀化跑板车搬运这一行已经有6 年多了。他告诉记者,他每天早上一般6 点多就会坐7 路公交车进城,再到一熟人家取自己存放的板车,来到人民路等雇主拉货。来自鹤城区杨村乡的彭师傅今年62 岁,在怀化拉板车有10 个年头了,因为就住在城郊,他每天大清早就拖起板车从家里出发,走一个多小时来到人民路开始一天的劳作。
“我们这些拖板车的,基本上都是50、60 岁年纪。全都是力气活,一般年轻人不愿干这个。”肖师傅说。“早饭在家里吃,中饭看情况,生意好就吃个便饭,生意差就吃碗米粉。晚饭是七八点钟回家吃。”彭师傅告诉记者,拖板车的基本上都是来自农村,挣钱不容易,能省点就省点。
“拉活时,最怕爬楼送货,几趟下来,腰酸背痛。但最盼望的也是爬楼,只有爬楼送货,才能多挣些。”肖师傅告诉记者,现在物价啥都涨,但他们拉货价格多年来都没变过,10 元起步价,路再远货再多,最多增加几元钱,一趟下来也就15 元左右。如果碰到不是电梯楼,需要爬楼送货,每一层楼增加一元钱,这样送一趟下来可以多挣10 到20 元。
肖师傅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给教师新苑一个五楼住户送装修板材,“两车板材,全靠背扛,我来来回回上下楼梯走了20 多趟,浑身衣服都湿透了。不瞒你说,送到最后几块板材时,我腿脚都全酸麻了,走路都有些打颤颤走不稳。其实也挺想休息一下,但不敢休息,怕休息一下会更累。只得拼命咬紧牙巴骨,憋着一股劲将所有板材都送完。还好,雇主挺和善的,上楼该加的工钱不打折扣全加了。”肖师傅告诉记者,送完这趟活,回家腰酸背痛了几天,但也慢慢习惯了。
最担心生意差,但终究还是来了
“现在生意越来越差了。今天总共才赚60元。”下午16 时,记者再次来到人民路装饰材料一条街,肖师傅对记者说。“我还差些,只赚50元。”彭师傅在一旁说。
“前些年生意要好得多,拖板材、拖藕煤、拖盆景,只要有力气,一天都有忙不完的活。”
彭师傅很是怀念地说。“这两年私家车、三轮电动车越来越多,我们的生意明显差了很多。像以前夏天都是装修高峰期,今年夏天装修的人也少了很多,生意就更差了。现在最多一天也就百多元的收入,一天70 多元收入也很正常,有时候运气差,一天一趟生意也拉不到。担心生意差,生意差的日子还是来了。”彭师傅感慨地说。
“怎么不试试干点其他的,或许能多赚点。”记者问这些板车师傅。“想也不是没想过,关键还是年纪大了又没手艺,很多招工的地方都不要,我们也只有干拖板车这个力气活。”彭师傅无奈地说。
采访中,这些板车师傅告诉记者,他们在家都种着几亩地,很多时候都是为了补贴家用才来到城里来拖板车。“也不能出去太远,早上出来晚上还得回去,家里有老伴,有幼小的孙辈,晚上回到家才踏实。”板车师傅们说。
只要还有市场,就会坚持下去
虽然生意时好时坏,虽然竞争越来越大,但在人民路装饰材料一条街,在河西各大家具店门口,板车师傅的身影还是随处可见。
“现在拉板车的生意确实差了很多,但市场还是有,像一些对运输过程中安全性要求比较高的商品,比如瓷器、盆景、家具、玻璃等,货主还是喜欢找我们板车师傅搬运。只要还有市场,我们就会坚持下去。”肖师傅说。
“有时候送趟活,来回要走一个多小时,肩上被拉绳勒起了泡,也得忍着;夏天送货就更吃亏了,现在城区主干道都铺了油路,太阳晒在地上,热腾腾的地气喷在人身上灼热得很。这些都还好,有时候送货遇见爱砍价的客户,砍价砍得厉害不说,时不时说出一两句侮辱人的话,听着气人又伤心,但再大的委屈还得受,活还得继续接。毕竟出来做事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孩子为了家,所以要吃得起苦,受得起委屈。”彭师傅深有感触地说。
晚上7 点多,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人民路各家装饰材料门店开始陆陆续续关门打烊,板车师傅们也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开始踏上回家的归途。
夜色中,街旁理发店外的旋转灯色彩艳丽,店里的音响飘过汪峰的歌曲《春天里》,“如果有一天/ 我老无所依/ 请把我留在/ 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 我悄然离去/ 请把我埋在/ 这春天里……”那沙哑的歌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沧桑。
拖着板车从理发店走过,彭师傅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早该理理了,但他从没进过城里的理发店。“太贵了,理个发最少都20 多元。”彭师傅说,他们在乡里理发只要几元钱。
劳累了一天,想着家里的老伴、家里的孙子,彭师傅疲倦的步伐又变得坚强有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