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网麻阳站讯 3月18日,记者一行来到麻阳苗族自治县幼儿园老家属区内,近距离了解91岁高龄抗战老兵刘维忠的激情燃烧岁月。
刘维忠,1924年6月出生,现为麻阳农机局离休干部,离休后一直与家人一起生活。一生经历过“长沙会战”,参加过”常德战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跟着老人的回忆,我们都仿佛走进了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
抗战老兵刘维忠
“长沙会战”担任工兵,险象环生
在刘维忠17岁时,被国民党军队抓去当壮丁,此后便在国民党的一零九师二零四团三营二连当新兵。1942年的“长沙会战”时,又被安排到国民党独立工兵第五团二营三连当工兵,主要负责修筑工事,挖战壕、筑碉堡。
“当时,国民党军队的武器比较简陋,没有高射炮,只有机枪、步枪等轻武器装备,日军的飞机连续几天都在空中进行轰炸。在一次轰炸中,日军飞机投射的炸弹距离我所处的战壕只有30多米,足足炸出一个20多米的深坑!”提起“长沙会战”,刘维忠难掩激动。
在黄土岭上,为抗击日军,刘维忠所在的工兵连全部应战,与日军进行了一次正面交锋,最终将其击退。
“就当时来说,中国人与日本人打仗,不存在输赢,只有生死存亡的问题。我们在把日本人活捉后,大家都十分高兴。”说起战争的残酷,刘维忠的眼里满是坚毅。
“常德血战”坚守城墙,九死一生
1943年5月,刘维忠离开工兵团,加入国民党七十四军五十七师炮兵团,据刘维忠回忆,当时的师长叫余程万。1943年11月,日军开始对常德地区的中国军队发动进攻,炮兵团战士奉命死守城墙,确保半个月内不能失守。
“日本政府采取的是‘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他们从河洑开始进攻,将大西门外的房屋全部烧光。在与日军连续对抗20天后,炮兵团几乎是弹尽粮绝,每个战士只剩下两个手榴弹。为了进城,日军就开始在城外投放毒气,挖洞、挖城墙。毒气吸入鼻孔后十分难受,但我们仍然死守着城墙。”刘维忠说道。
由于驻守城墙的炮兵伤亡很大,刘维忠一人必须守住四个“城墙眼”,防住数十名猖狂的日军士兵。在没有弹药的紧急情况下,他不得不用石头代替子弹来抵挡企图爬上城墙的日军,就这样连续蹲守了四天四夜,没有合过眼,没有食过一粒米。
“你赶紧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替你守着。”刘维忠还记得当时的齐连长对他说的这句话。
28天后,日本军队攻进常德城内。刘维忠只好利用缰绳滑下城墙,不料缰绳断裂,使其直接从20多米高的城墙下摔落,双腿受了重伤。拖着重伤的刘维忠奋力走到河边,靠着一块船板游水过河,在游出河边20余米时,日军开始疯狂地在城墙上扫射,刘维忠用船板挡住自己的身体,才得以保住性命。
“当时天很黑,天气十分寒冷,我整整游了两个多小时才游到了岸边,上岸后身体完全僵硬,在沙滩上不断地翻滚,在临近天亮时,手脚才终于有了点知觉。”
日军的飞机没日没夜在天空中来回轰炸。刘维忠拖着疲惫的身体跑进棉花堆,误入了日军的伙房,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的他,顺手拿了两盒盒饭,但喉咙的肿痛让他无法下咽。为了摆脱日军的搜索,刘维忠只好往竹林里走,不巧被日军的骑兵连逮了个正着。一名日本士兵操起家伙对准了他,所幸没有打中。
“他们把我的双手双脚全部绑起来,吊在牛栏边的杵子上,一吊就是一整夜。”
在日军的骑兵连里,刘维忠被迫背运粮食上山。“要是走不动了,他们就拿刺刀对着我的后背刺,直到能继续走为止。”
一日,刘维忠趁其不备,在喂马的间隙伺机逃走,日军发现之后便对其展开搜索,无奈之下,刘维忠纵身跳进一农户家中的粪坑,用粪便遮挡,才躲过一劫。日军完全离开后,刘维忠才敢出来将自己冲洗干净,然后去追赶部队。
辗转彷徨,毅然抉择,投身人民
在寻找部队,途径常德桃源县柒家河时,刘维忠遇到了国民党七十四军输送团,而后转到输送团当兵。日本无条件投降回国后,七十四军开始整编,输送团被撤销,刘维忠才到南京第二绥靖驻京办事处干起送信的差事,期间学了三个月的汽车驾驶。1946年下半年,又经办事处处长张超介绍到山东田粮处汽车大队开汽车,负责运输粮食和煤炭。1947年,国民党挑起全面内战,中华民族再次陷入战争的深渊。刘维忠看到了国民党部队的军心涣散、民心丧失,毅然决定投身中国人民解放军。1948年7月,机会终于来了,刘维忠趁到山东万寨运粮时,勇敢地把车开到了解放军驻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
在解放军部队里,刘维忠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官兵平等,互帮互助,朝气蓬勃,是一支与国民党完全不一样的部队。刘维忠每日都感觉浑身有劲,与军区的战士们一起生活、训练。
“每当训练的时候,战士们都会问我‘刘同志,你冷吗?’,然后主动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穿上。吃饭的时候,他们怕我吃不惯这里的伙食,一个个把馒头和肉都放到我碗里,家里的兄弟们都没有对我这么好过!”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刘维忠感慨万千。
“淮海战役”顽强战斗,屡立战功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正式打响。战斗在刘河一带开始,刘维忠一个人扛起一门60炮,冒着枪林弹雨一股脑儿往前冲。
“冲锋的时候,你们拿好炮弹跟上我,让我冲前面!”刘维忠对身边的小战士说。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敌人的碉堡被刘维忠一炮击中!
“老刘,你动作很快啊!”王连长对此赞叹不已。
由于在刘河一战中表现突出,刘维忠被连队记了一次功。为了阻止国民党在徐州的军队前去支援第七军团司令黄伯韬,解放军部队开始与敌人展开狙击战。
战斗期间,当刘维忠和战士们正蹲守在碉堡里的时候,一颗巨大的炮弹从空中直接掉落,刘维忠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成想,炸弹竟然没有响!
“哈哈!你放心!我们肯定死不了了!”刘维忠对身边的战士们说。
狙击战打完之后,刘维忠又被连队记了一次功。攻打尖坡嘴时,刘维忠被任命为班长。这一仗,一打就是十多天。
“他们扔了个炸弹在碉堡旁边,我们5个人被炸死了3个,副班长的腿被炸断,我的眼睛和耳朵都炸出了血,幸好被王连长找到,把我们挖了出来送到医院,才捡回一条命。”说道这里,刘维忠肃然起敬。
“我班里还有7、8个人,没人指挥,班里死伤太大了,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在医院住了6天后,刘维忠不顾医生的反对,毅然回到了连队,投入到尖坡嘴的战斗中。最终,与连队一起成功击退了国民党军的黄维兵团。刘维忠所在的重机枪连也因骁勇善战被师里命为“钢铁连”,刘维忠本人也因此被评了“三等战功”。
淮海战役资料图
“渡江战役”接受考验,火线入党
“淮海战役期间,组织就想培养我入党,但是我入连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如果现在入党会影响到其他战士。虽然有一些战绩,但是为党做的还远远不够。我刘维忠一定会入党,但是要等渡了长江再入,请党再考验我一次!”刘维忠挺直了身板,眼神中透露着坚毅。
由于是南方人,熟悉水性,在渡江之前,刘维忠便被安排学习了两个月的水手。渡江时,刘维忠专门负责撑船掌舵,帮助大部队顺利渡过长江。“我还记得那一天是1949年4月20日,因为我们是最早一个渡江的师。”
1949年5月,刘维忠在一次行军中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那天我们正冒着倾盆大雨行军,我是在火线上入的党,也是全团入党最早的一个。我们连队入党的只有13个人,能入党十分不容易,要做的就是不怕苦、不怕死。”
斗转星移,岁月沧桑。从卢沟桥事变凄厉的枪声到芷江城中胜利的欢呼声,中国人民经历了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在这八年里,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前赴后继,奋勇抗敌,用血肉身躯筑起了新的长城,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卓越贡献。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七十周年。胜利来之不易,胜利在于有全民抗战的统一战线,胜利在于有千千万万的抗日勇士,而刘维忠就是这千万勇士中的一员。他用自己传奇的战争经历,诠释着属于自己的激情燃烧岁月。
“虽然我现在老了,但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革命的工作,入党65年以来,党对我们这些老同志都非常的关心和爱护,我的心里感到十分高兴。”刘维忠自豪地说道。
在此次采访中,刘维忠老人精神抖擞,思路清晰,每一次战斗中的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当说起战争中死里逃生的场景时,他还不时地拿手比划,把当时的场景描写得绘声绘色。虽然已有91岁的高龄,但老人现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儿孙满堂,最大的梦想就是“国家要强大,别再受欺凌”。
年轻时期的刘维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