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这封辞职信在网上已经疯传了一周。辞职信的主人、原河南省实验中学心理课老师顾少强,成了媒体追逐的“焦点”。有媒体称,顾老师已经踏上探索新生的旅途,其中一个心愿是去浙江小百花越剧团。(4月23日《羊城晚报》)
这是契合传播规律的事:“十字辞职信”刷屏之后,接档的是《顾少强去哪儿》。就像莫言诺奖加身后,连老家的萝卜和墙皮也跟着被“开光”一样。不得不说的是,尽管在造句运动中被玩坏了,但这封辞职信还是与这个“工作至上”的时代,形成一种文艺范儿十足的对垒。这种诗化的冲突感,让各个都有了抒情的空间。其实,与其说它背后寄寓着当事人的“情怀”,倒不如说,戳中了大众压抑而苍白心态下的某个“嗨点”。
每个年少轻狂或年老稳健的人心里,或许都曾住着一个鲜衣怒马的“远方”。没错,在我们的微信朋友圈,早就被洗脑过那句话——“生活不只柴米油盐,还有诗和远方。”
而就像对于食客,喜欢一道好吃的菜,不代表要爱上做菜的厨师一样。辞职信制造的话题效应,除了商家会追逐当事人的“剩余价值”,大约公众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女子、大概是个怎样的女子,也就够了。终究,一次无心插柳的“热”,解不了公共议题永久的“渴”。在这个事情上,顾少强的信,有没有促成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或者在她的行程单上,究竟是看世界还是看越剧了,都不是我们要操心的事。哪怕她辞完再“悔棋”,亦是人家的自由与权利。
我们在思考的,是为什么“十字辞职信”火得一塌糊涂?这个问题也许有三重解读:一来,我们对“世界”的偏好,是附庸风雅的惯性使然。就像豆瓣上有网友说,你去书店走走,或者看看书单排行榜,满眼都是和“世界”相关的作品。我们需要借助世界表达存在感,更需要以世界的名字,为某些情绪与情感背书。这是一种流行病。尽管,在很多人意识中,“世界”也就只是一个庸俗的地理概念。
二来,当我们的生活被工作霸占,甚至当我们已经对“匆忙上班”习以为常,潜意识中,还是希望有个堂吉诃德能出来“一声吼”——哪怕,它只是温和的文艺腔。在今天的中国,每年60万过劳死的数字,隔三差五IT男猝死的例子,或者地铁公车上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行人……弄得“无聊”与“发呆”似乎像是件有罪的事。于是,终于有人喊了一嗓子,哪怕不能行走于世界,光是想一想,似乎也能宽慰疲累的内心。
此外,这些年,从“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到“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各种3Q体、梨花体、TVB体等,在疯狂的段子与投机的营销中,时常会因为无厘头的“接续”而病毒式流传开去。碎片化的网络太需要一波接一波的新鲜段子了,许是恰好,这一季,“十字辞职信”赶上了这趟车。
对于大多人来说,“辞职看世界”远不止一步之遥,就像硬盘里的男神女神,风雨变幻,美则美矣,终究没法子共风雨。于是,有调侃的段子说——上联: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下联:钱包那么小,谁都走不了。横批:好好上班。可见,辞职是顶顶容易的事,关键是成本收益的关。7%的经济增速已经让人有些忧心,何况失业后的保障恐怕更未必让人放心,那么,你去“看世界”,一家老小“看西北风”去?
人生哲学与生活境遇,有时就是不太美好的两层皮,有些风花雪月,想想就好了,说说就算了。“生活不只柴米油盐,还有诗和远方”——还得如实添上不堪的下半句,“眼下,或者大多时候,也许只有苟且”。是的,人生的诗意,从来不是来自空泛的想象,而是来自能力的构建,来自为自由与权益而进行的变革。这样一想,我们最该问的,是“世界那么大,可你能去哪”?(文/邓海建)